自小不爱打拳舞剑,却对医术药理兴致极浓,幼时常常潜入家中书房,将歧黄之书翻了个遍。
却因着戚家嫡子的身份,他的武功亦须过关,每个月的功夫考较,须在师门中位列前三。
但他每次都很吃力。
尚书府的那位常公子总是排第一,当时还未被册封的太子殿下总是第二,而他要拼了命才能拿到第三。
因此还经常被常公子奚落。
最初的那几年,确实是很辛苦的。
年幼的十九也曾想过,若自己不是戚家子,那是不是就可以专心去钻研自己所热爱的医术了?
好在他上面还有个大哥。
戚洺年长他七岁,在他还日日练着基本功,拿着木剑对草人的时候,大哥已经入了长明军中,做了父亲的副手。
一日兄长归家,见他因考较不过关被罚在道场上练功,不满两个时辰不许吃晚饭时,上前关切过几句。
当时十九是怎么说的?
祁铭之现在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应该是他此生的第一个转折。
小孩扬起一张汗涔涔的小脸,告诉大哥,他未来不想做将军,他想做个医者,悬壶济世。
年轻的少将军许是被弟弟脸上的向往打动,折回屋内同父亲说了此事。
祁铭之记得,当日晚饭之后,父亲和母亲留下他许久,也是第一次郑重问了他的意愿。
最后父母同他约定,医术可学,未来也可做个行世的医者,但唯有一条:武功不可废。
倔强固执的父亲,第一次在这种事上让步,与严格对待长子不同,他对待次子到底是要宽厚一些。
当时恰逢文老先生为父亲所救,暂居府上,戚时玖便近水楼台先得月,拜了文老先生为师。
再然后,文老先生游历各方,他便跟着一起在外飘了几年。
身为嫡次子,他不像大哥那样肩负家族使命。
十九那时知道了,他拥有这份自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生于七月十九,名为戚时玖。
这份愿他自在成长的期许,早就在他诞生的时候就许给了他。
后来的祁铭之想,若是这份自由要这般来偿,他宁可不要。
一切的变故都在十二岁那年。
平熙二十八年,他于生辰那日归家,阖府欢喜。
母亲张罗着全家,又亲自下厨给他煮了长寿面,揉着他的小脸心疼地说瘦了。
哥哥当时已任长明军前锋将军,在外还未归。
最难以忘怀的是一向严厉的父亲,许久不见儿子,见面的第一件事竟不是要考较功夫,而是不知从哪里寻出了一支风筝,说父子俩要好好出去庆祝一下。
戚时玖那一日高兴坏了,同父亲一起在京郊吹着旷野的风,说着这几年游历见闻。
他还说要做天下最好的医者,尝遍百草,医遍世间疾病。
那一日的喜悦是被疾奔而来的暗卫打断的。
暗卫策马飞驰,一路赶到京郊,将消息带到时,戚时玖只记得父亲的脸色一瞬阴暗,骤然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