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墨这话说得大声,却有些虚张声势的心虚。
她真的惜命,帮他也是帮自己,这逻辑似乎没问题。
可祁铭之收敛了视线,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如同夜间流水,虽温柔,却暗得难测深浅:
“墨儿,我很感激。”他的声音忽然冷下去,用的是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但是我不再会让你涉险,今天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他的目光落在芸京墨的伤处,眼中满是自责。
可芸京墨却并未领这份情,她急得想拿手指头戳这块木头。
“那若是郑薛桐来了,我俩正好互换了,他一看,哟,这不是那条漏网之鱼吗,这我可得抓起来好好审一审——就把我……就把你的身体抓走了,怎么办?”
她一时情急,说出的话也急,让祁铭之听来就有几分阴阳怪气。
他只道是自己不松口,墨儿大约认为自己对她有所隐瞒。
眸光动了动,握拳时指甲陷入掌心。
轻微的刺痛湮灭了心中那点纠结。
“抱歉,墨儿。”
祁铭之再度开口,却连周身都冷了几分,眼神中裹挟了凌厉,
“但我向你保证,无论什么时候,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若有人胆敢来犯,我必杀之!”
今日这样的肌肤损伤,此生仅此一次!
芸京墨倏地被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祁大夫。
医者仁心,向来温文尔雅,说话也带着三分温煦。
何时像这样戾气陡显,连杀之生死都敢往嘴边上挂?
她抖了嘴唇,轻道:“铭……之?”
转过来的双瞳中平和儒雅:“嗯?”
“没什么。”
芸京墨疑心自己是看错了,方才那样冷气嗖嗖的人,又怎么会是祁铭之。
说到哪了?
啊,秘密的事儿。
可芸京墨缴着衣角。
她突然不想告诉他自己是穿书来的这件事了。
一报还一报吧,谁叫他竟然对自己不坦诚的!
还有,明明都已经在爹爹面前说过什么“愿以芙蓉芳草遗之”,结果到了自己跟前,竟然一句软化都没有,这又算怎么回事儿?
芸京墨这心里一茬未平,一茬又起。
仿佛是知道了时疫可解,暂时没了性命之虞,便可劲儿地作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表白?是想就这样等着时疫结束,然后顺理成章地从爹爹那里把她娶走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是说,因为自己曾经当众对他表白过,所以他就默认自己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