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倒地之时,正离芸京墨脚边不过一尺。
芸京墨连忙站起来,拍拍心口终于回了魂。
众人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此番精彩,有人拍手叫好。
那黄润却闭目仰天,绝望嚎道:“骠骑将军!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天下人负您啊!那皇帝小儿——”
“黄百户慎言!”
薄云生将出来,便见这一团乱麻,当即喝止住了他,惊出满额汗。
众人侧目,薄云生快步走到堂中。
“诸位,这位壮士是我乡邻居,早年经历损坏了神志,此番实属胡言,扰了诸位雅兴,还请各位海涵!”
薄云生抱拳面向看客,替他赔礼。
黄润倒地仰面,两行清泪涕泣。
正钳制着他的那名叫做阿陌的青年手劲微松,察觉到他已经安静下来,抬头看向方才对自己下令的主人,询问道:“先生?”
“嗯,阿陌,且放开他。”
堂中并吵闹,这一声不大,但声音温润儒雅,直入了芸京墨的耳朵。
芸京墨本能回头,一袭月白长衫入眸,那人站在鹤归楼的门口,拢袖于前。
正是祁铭之。
“祁……祁大夫?”
“你们认识?”
薄云生奇道。
“黄润是十年前戚……咳,长明军中的一个百夫长,后来上面的人造反,数万兵士重新整编,该遣散的都发放回乡,他就是那一批回来的。”
几人出了鹤归楼,先送黄润离开,才寻了个路边茶馆坐下。
芸京墨没有想到在栗乡还能遇见祁铭之。但见他与药师顾珏同行,又带着随从药童,也能猜测出来他和鹤归楼的商人们一样,是来谈生意的。
顾珏道:“抱歉,我能否问问……方才说书先生所说的‘戚贼’,指的是……”
薄云生顿了顿:“十几年前的长明军主帅。”
“啊?”顾珏茫然,又看了看祁铭之。
“长明军主帅,戚年。当年位同三公的那位骠骑将军。”
祁铭之淡淡接过了话,替薄云生补满了茶水,“云生兄弟,你接着说。”
“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舅父当年很欣赏戚将军,所以才不让人在淮安府唱这一段。但普天之下,《郑参将平反贼》这一出早已经传遍了。”
“既如此,为何云生兄弟要如此回护那位黄百户?”
“黄百户参军之前对我多有照顾,如今他沦落至此,我也只能略尽尽心。”
薄云生一口饮尽茶水,像是喝酒似的。
“他自遣返归乡,神志就时好时坏,最听不得有人诋毁旧主。平时倒还好,栗乡天高皇帝远,大家知道他疯疯癫癫的也就不计较。但这几日生意往来多,若是再有像今日这般情况,恳请二位像今日这般,帮他一帮。”
薄云生以茶代酒,真诚地敬祁铭之和顾珏。
“云生兄弟重情重义,这个忙我们一定帮!”顾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铭之也点头,虽然表情很淡,却很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