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眼眶一热,伸手在他额上点了点:“你开心娘亲才能开心!”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离不离宫又能怎么样呢?小诺儿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她怎么能为了自己,就让他连一个美好的童年都没有呢?
“睡吧,等会儿就到宫里了。”她轻轻地拍着小诺儿的背。
小诺儿也确实困倦,没一会儿功夫便睡着了。
马车进宫之后,一路直接到了长乐殿门口。
李渊得了信,早早便候着了,等马车停稳,亲自过来扶许秀下车。
许秀将怀里沉睡的小诺儿递给他:“你轻些,别惊醒了他。”
李渊将孩子接过来,和她一起进了内殿,将小诺儿轻轻放到榻上,忍不住说了一句:“小诺儿如今颇重,你这样抱着他一路,胳膊酸不酸?”
许秀叫了人进来伺候着,自己和李渊走到了外殿:“李渊,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
“小诺儿这样小,不应当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她心里头沉甸甸的,“你也不必拿那些欲成其器必承其重的话来诓我,我知道你是想早些传位给小诺儿,让我能离宫去过自在洒脱的生活。”
“可小诺儿的童年就可以不要了吗?别的孩子这么大,连话都说不连贯,摔倒了都要找哭着找爹娘哄,他却已经习惯了背不出书就要被打手板了。”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以后要是真的当了皇上,是要累一辈子的,我想让他最起码小的时候,能过得开心些。”
李渊沉默着听她说完,温柔地替她擦了脸上的泪。
“朕这两日也一直在想这个。”他低声说道。
“小诺儿也是朕的儿子,他刚出生的时候,因是早产,身子不大好,哭声又细又弱。”
他说起了从前,“那时候你昏睡着,朕……朕的一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待他并不上心,全凭母后照料。”
“那时候,朕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怨他的。”李渊苦笑了一下,“说起来,朕也知道是自己无理,可朕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叫醒你,朕第一次觉得自己那样无能,又不想承认自己无能,只能将这莫名的怒气,转到他的身上。”
“朕一直没有去见他……朕不大敢见他,一见了他,就会想到你当日的模样。后来是母后派人来请朕,说小诺儿哭闹不休,让朕过去看看。”
“朕无法,只能去了松鹤宫里,一直走到内殿,才听见了细细的哭声。”
“那哭声……”李渊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就像是风中飘着的丝线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断,揪得人心里跟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