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福那时候整夜整夜地坐着不睡,我便陪她一起坐着,给她挑些她小时候的事情讲。”
祝太妃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一连过了好几日,崇福她忽然就说,母妃,我想吃糖醋藕片了。”
“我听了欢喜得不行,她……她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紫榕做的糖醋藕片。”
“我立刻命人去做了,亲自端到床上喂她吃,她吃着吃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楚家姑娘说了紫榕的事,我万万没想到,紫榕竟包藏着那样的祸心。可崇福毕竟是她带大的,对她的感情格外深厚,我不敢多问什么。
崇福哭了一阵,对我说母妃,您请祝家的人去寻紫榕的尸身,将她葬了吧!从那时我才真的相信,我的崇福回来了,她真的好了!”
“当着我的面,她从不肯说什么,可晚上的时候却一整晚一整晚地梦魇,许昭仪,如今你也是当娘的人了,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样难受,你应当知道,我心里只会比她难过千百倍!”
祝太妃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得肩头颤抖:“我恨啊!我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将崇福的遭遇隐瞒下来!若是我坚持去彻查此事,是不是就能亲自将那害了崇福的禽兽碎尸万段,就能早早地给她报仇了?”
“她常会尖叫着醒过来,每一次,都让我比从前更恨自己几分!”
许秀默默地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祝太妃之前的所作所为,她是不赞同的,可是她也不能一味指责她,身在这个时候,女子的名声可不是要比性命更重要么?
祝太妃缓了缓,勉强露出个笑来:“让你看笑话了……许昭仪,并非我执意要崇福嫁人,只是你也明白,这世道,即便是贵为公主,没有一个家也是不成的。”
她怅然叹了一口气:“当娘亲的,谁不希望女儿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永远做那个被捧在手心的娇娇女呢?可是我又能活多久,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谁又能照料她呢?”
“那平阳侯府的二公子,确实是个好的,家风清正,性子温和,往后又不用承爵,崇福嫁过去,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又有什么不好?”
她恳切地看着许秀,说道,“崇福只是心里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等她真的嫁过去了,就会知道这门亲事的好处了!她与你要好,你一定要好生劝劝她呀!”
许秀听了,就故作为难地也跟着叹气:“太妃娘娘,不瞒您说,前些日子,崇福到了我这儿,虽只略提了一句,可是我也是能看出来,她一点都不快活。”
“您满心替她打算,可那平阳侯府的二公子,即便您说得再好,对她来说,也只是个陌生的男人啊!寻常女子出嫁之前,心中都会忐忑不安,像崇福小时候经历了那样的事,抗拒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