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想问的是,当初先帝在的时候,我是靠着九爷留下来的,等皇上登基之后,为何还会留着我吧?”他的声音清明,一点也没有喝醉的迹象。
李泽点头:“本王确实有些疑惑。”
赵先生微微一笑:“这是因为啊,我每年,都要给皇上做一幅画啊!”
“作画?”
“王爷可知皇上的生母是谁?”他问道。
李泽心头一跳,他知道皇兄的生母地位低微,不过是个宫女,在生下皇兄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件事在宫中是禁忌,鲜少有人提起。
赵先生笑了起来:“皇上的生母,正是蓁蓁身边的宫女。”
他的眉梢眼角尽是讥诮:“您问皇上为何留着我?只因为这世间,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能将他生母的样子画给他看了。”
“只是可惜。”赵先生笑得有几分咬牙的意味,“这些年里,我这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已连毁了几副画,就算皇上想看,我也是画不出来的了。”
李泽看着赵先生,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他当初是在九哥的王府里见到赵先生的,赵先生当时酗酒还不似现在一般严重,行动间颇有文人雅客的洒脱风度,他向来羡慕那样的人,加上九哥对他推崇有加,慢慢地走得便近了。
可他眼下却对这赵先生心生寒意,他纵然不能再作画了,皇兄却还让他留在宫里做画师,从未为难过他,他却因为从前的一桩旧事,对皇兄有着这样深沉的恶意。
皇兄那时不过才九岁而已,怎么就会害死他的蓁蓁了?
李泽从前只觉得皇兄咄咄逼人,九哥一再退让,他都容不下九哥,而现在看着这赵先生,他从前的那些想法开始动摇了。
“赵先生,本王与您相识已久,您似乎从未告诉过本王您的名字。”李泽说道。
赵先生一愣,随即便笑道:“所谓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我还以为十三王爷与那些俗人不同,不计较这些,怎料如今离了九爷,您竟也俗了!”
“赵先生既然不愿说,那么不说也罢。”李泽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只是脸上并不显露,而是微微笑着说道,“您想要离京的事,本王会和皇兄提起来的,想必皇兄知道了您再不能作画,也不会将您强留在宫中了。”
那些俗人——这话他从前听了多次,常是九哥评价别人。那时候他满心想着与九哥亲近,听得他说谁的举动如何落了俗,自己就开始留心是否也做过这样的事,为了不让九哥把自己也当成俗人,他整日里与九哥府上的那些幕僚吟诗作对,连皇宫也不常回了。
为此,皇兄动了怒,命先生好好拘着他读书,他还告到了母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