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③……”
孩童怯生生叫了他一声,令后头赶来的众人浑身颤粟,再看他腰间深入的羽箭,皆红了眼眶。
仁君用身护民,孩童无知将他当做阿翁,这何尝不是种信任,风雨飘摇的乱世中,他的仁爱皆为黎民,黎民亦能感受到。
黄复忙将他背起,然而君王却还记挂着孩童。
“黄复……孩子……”
刘期颤抖回头,视线中景星纷飞,曾经接下耒耜的诸侯,再次接下了孩童。
扬起的雪沫使牧衡急喘不止,口中不断溢出鲜血,仍然一手怀抱孩童,一手执剑杀敌。
君臣在乱军中相望,刘期唇齿张合,最后欣然一笑。
北风扰乱其音,牧衡却看懂了。
“由你接下,孤必不忧……”
那是刘期交给他耒耜时曾说过的话。
直至魏军护送百姓成功北上,走到大营时,牧衡终撑不住跪地,不断咽着血沫,遥遥望着君王入帐的身影,又看了眼怀中的孩童,才在恍惚间倒下。
*
魏军接走一城百姓之举,使平昌县成为空城,最终还是没能瞒过齐王。
齐王大怒,将西关守将与一众官员替换,再次运送了粮草,西关城中百姓暂无性命之忧。
魏军却损耗极多,攻城伤亡万余人,刘期受伤的事也传入了齐王耳中,几次派人送丧衣进营。
两军在西关僵持不下,魏军因君王受伤军心受挫,又因齐王之举,不少武将气极,使得营中上下气氛紧张万分。
刘期伤势严重,头疾再犯,常有高热症状,一日之中难醒几回。储嗣衣不解带照顾,医者用尽办法,牧衡不断感应双珠,仍无法使其好转。
牧衡接连几次严寒中咳血,身子大不如前,处理完军政要务,在沈婉的搀扶下,才往君王营帐走去。
刚掀开帘门,就听见储嗣喜声。
“父王!你醒了!”
两人未等反应,刘期就开了口。
“太子……差人去唤营中谋臣武将即刻前来。”
储嗣一怔,没能明白其意,“父王……太多人来,不利你身子恢复。”
这话其他人听闻,皆神色一僵,医者忙俯身诊脉,手抚上的霎时,便颤抖望向牧衡。
牧衡脚步踉跄,心脉崩张,红着眼欲抚七星,然而不等他触碰,七星已崩落在地。
“臣……来了。”
沈婉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忙转身去门外交代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