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了?”
沈婉不敢答,帐前众人皆静默。
牧衡不断深吸着气,在咳出血沫后,拉起她就往帐内闯去。
“亭侯?”
沈婉慌乱无措,想拦又不敢拦,只得跌撞跟他前行。
君王又似铁了心,在两人步至帘门的霎时,将士们就已拔刀。
“亭侯,王上有令,无诏不得进。”
牧衡没动分毫,遂问:“死令?”
将士们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面面相窥后,没能给出答复。
闻讯赶来的谋臣们不知何故,见牧衡硬闯,吓得连忙劝阻。
“不是死令,莫要再拦,再拦即为诛杀我。”
一句话,止息众人言语。
牧衡挑帘前,转身对她道:“沈婉,今日要劳你同我进帐,我不能受王上这样的恩。”
沈婉喉中一哽,颔首难言。
她明白,百姓是刘期继位后的执念,所以想在他来前,以民的身份劝慰。
可听他这样的话,心中酸涩无比,倏地想到了鲜卑山一役。那时牧衡为报君恩死谏,而今君王为护他命,弃自身而不顾。
两人未等进帐,宦官便不紧不慢地走出,有些惊讶帐前景象。
“王上小歇刚醒,何故如此喧哗?”
他见到牧衡,忙俯身行礼:“亭侯来的凑巧,王上刚言,要让奴去寻你,丞相今早就已南下,可解亭侯东攻困境。不过女郎等候多时,恐怕要先宣其觐见。”
宦官话落,侍奉的奴仆鱼贯而入,一切照旧如常,没有任何不妥。
连沈意都有些迟疑,步至挚友身侧,轻道:“雪臣稍安勿躁,或许是咱们想错了。”
牧衡没有应话,望着身侧女郎,良久才道:“去吧。”
沈婉随着宦官入帐,帘门落下的霎时,她就已然明了,听到的话语不能吐露,帐中君王,不欲告知他人分毫。
君民相望,寂静无言,宛如回到太极殿初见,只是沈婉的颤,不再是惧,而是悲。
刘期扶额叹息,强忍疼痛。
“恶疾的事,不能言,否则军心溃矣……雪臣那边,孤大意了,你也需瞒,孤时日无多,不能再看他有事……”
“怎会……”沈婉伏地哽咽,“王上万寿千秋,头疾定有良医能治,不必担忧亭侯,他之咳疾,已有好转。”
“沈婉,孤非庸主,知道凡人总有生老病死,头疾化为恶疾,孤早有准备。只恨自身命短,不知能否看到天下太平……只是你要谨记,无论百姓还是大魏,可以无我,但不能没有这些良臣。”
“婉不明,乱世仁君难得,谋臣良将诸国众多,我虽爱戴亭侯,也深知大魏不能无您。”
刘期摆手,叹道:“非也,以民为本的国,君位仁心者可坐,刘家子孙定不负孤的教诲。奸佞小人只会使国家步前朝后尘,大魏百姓能无忧,全仗良臣辅佐啊……无论是谁,都是魏国子民,孤都应护,病情切记不可外传,否则大魏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