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不是假的,他的咳疾与推演之术有关,平日里也会轻咳,自奔赴边关,倒是好了许多。
牧衡看着他,倏地想起一件事。
“我在边关数日,从不见沈子俊,被鹤行藏于何处?”
子俊是沈意的字。
陆凉身为主将,领军不得离开,但沈意为人肆意,喜纵情谈乐,前几日必会得闲,不见身影倒让人疑惑。
温时书笑道:“瞒不过你。子俊早入代国游走各处,暗中派人将重要地脉的图纸送至军中。”
他话音一顿,俯身道:“代国境内有多处铁矿,鲜卑人不懂开采,日后可用作军需。若无他在,旁人掘地三尺也难以寻到。”
“鹤行做了万全之策。”
不需明言,牧衡已猜到,此计也出自挚友,却唯有沈意可胜任。
两人相视而笑,温时书手中杯盏早就没了余温,使得他轻叹出声。
“愿天佑大魏,草庐早日换作砖瓦,无论地位,只为御寒。”
牧衡垂眸,抚上六星珠。
百姓之家,结草、夯土、垒石为屋,好些的不过是竹木屋,唯有权贵富豪,才配以砖瓦为屋。名义上,用来区分地位,实则因百姓困苦,无力购置砖瓦。
“定能依鹤行所言。”
温时书走后,沈婉见他依旧忙于公务,便亲自斟茶研墨。
女郎安静坐于案边,拂袖斟茶,目不斜视,仿佛是个乖巧的奴婢。
闻杯盏茶香四溢,牧衡却皱了眉。
“你不必做这些,让仆从、宦官来,都可。”
沈婉一怔,垂眸道:“我感激亭侯照拂,亲自良言劝慰,可我身无所长,愿能在闲暇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待日后回到平玄,恐怕又难与亭侯相见。”
话音落下,见他愈发不快,沈婉忙将茶壶放下,起身后退,“还请亭侯恕罪,我这就退下。”
“回来。”
牧衡拿起杯盏,仔细斟酌上面的纹路。
平声问:“你博得才女之名,却做奴仆的事,若让旁人看去,你知会怎样说吗?”
他玄衣迤地,眉眼间蕴有绝色,病态与贵气下,才显得他不易接近。
这是沈婉,第一次这样看他。
仔细去想他的话,倏地让她双颊染红,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