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送来了牛犊,在酒肆歇息几日,就启程回京城了。”穷山僻壤的,要不是任务在身,没有人乐意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地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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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牧官一行人果然浩浩荡荡地由北方而来。
为首的两匹马驱驾着一座车轿,马车前坐着两个骖乘后面则是好几匹马,马背上坐着守士,套在马儿身上的缰绳拖拉着的四轮平板拖车,板车上放了好几个木笼,此时只有两个木笼里装着六七头小牛犊,其他木笼都已经空空如也。
“……这又湿又热的,真是晦气。”轿内的牧长一阵冷哼,听着说话声像是三十来岁了。
朝廷里,牧官都尉掌管畜牧,大长官不用亲自派送耕牛,每个牧长负责不同的辖区,偏偏他分得的是最偏远穷苦的山旮旯,分到他手里的耕牛有十笼共一百头,同行护送牛犊的有十八人。
自三月从朝廷出发,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他都快记不清时日,越是临近结束,越是烦躁恼怒。
后边的牛犊经过数月的颠簸、一路的缺粮缺水,早已经干瘦无比,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变得浑浊无神,屈膝瘫倒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喘一动的鼻头表明它们还活着。
“还剩几头牛犊了?”牧长眼皮都没抬一下,朝外边问话。
“回大人的话,还有七头。”虽然都已经半死不活了。
“嗯……”里边的人懒洋洋地应了句,打了个哈欠开始犯困了。七头,能赚几十个银锭了。
其他侍卫见怪不怪,别说牛犊了,他们自个儿赶路的水都不够喝,粮食带得不够多,只能在抵达每个县衙时“补给”。
在牧长等一行人运送耕牛牛犊途中,若是出现耕牛意外死亡的情况,是不会给予处罚的,但是一百头任务数中死伤达5头以上时,负责的牧官将会受到惩罚,依照情况扣除一个月或是一季节的俸禄。
最终的耕牛核定数目,则是以牧长与各县域的知县交付的为准。知县负责验收清点数目,牧长在现场发放布告后,等待农户前来购买耕牛牛犊,审定农户身份、田地亩数等信息后,再签字画押,任务达成。
当他们进入延定的地界后,裴永正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已经派了人前去迎接,朝廷的马车侍卫队极其显眼,县衙的小吏们隔着大老远就看见了。
裴永正特别派了个巧言善语的领头,这人对着谁都是喜笑颜开,闭眼就吹,马车还没停稳,他就“哎呀”一声,“牧官大人,您终于来了,小的们终于把您盼来了。”
“牧官大人,舟车劳顿,请先到酒肆歇歇罢!”
“各位大哥也辛苦了,已经备好酒水了,就等大哥们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