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记多久,只能横刀立马,在不朽的巨石上刻下同伴的名字,让万年留存的石头铭记这份沉默的孤勇。
这些看似冷漠豪放的将士们,身体里却流着最重情的血液,若不重情,怎能在有如此经历后,仍然坚忍不拔地镇守在边关,与无尽的暴风雪与沉默漫长的冬日孤烟作伴?
顾烟杪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被这壮观的一幕震住,久久无言。
她抱着一壶温酒,坐在风中久久地看着他们歌唱,而后遥遥地看向天边细碎的星辰,忽然有点想念沉香。
沉香会变成星星吧。
顾烟杪的酒量并不好,之前喝酒也都是浅尝辄止,可今日却不知不觉地喝了许多,甜辣的烧酒顺着喉咙坠下,通体舒泰。
一时之间反应过来,竟是有些醉了。
玄烛不知何时已经走来,坐在她旁边,见她有些茫然的样子,好笑道:“你怎么了?”
顾烟杪摇摇头,呆呆地看着远处的篝火,浅浅地笑了:“他们唱歌好震撼,北地人骨子里都很潇洒,南川人好似心思会更细腻一些,这就是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不过,心应该是一样的。”
“或许吧,每次我去南川,也都觉得很新鲜,竟然有如此温柔仙境。”玄烛拿过顾烟杪手中的温酒,仰头往嘴里倒去,溅出来的三两滴不听话地流淌至下巴后滴落,快速地划过他修长的颈部,落进衣领口。
喝急了。玄烛微微皱眉,毫不在意地用袖口将脖颈处的液体擦掉。
他蓦然转眸,顾烟杪果然撑着腮帮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弯弯的眼尾带着酒后桃红色的微醺之意。
顾烟杪真诚地夸他:“玄烛,你真好看。”
她忽然就理解了玄家怎会养出他这样的男子来,与京城贵胄们格格不入。
他属于辽阔天地,不能在小小京城画地为牢。
玄烛不知顾烟杪在想什么,但他见她面色如同桃花盛开般潋滟模样,便顺便掂了掂手中酒壶,所剩不多,之前太忙没空管她,没想到她就抱着酒壶喝了个饱。
“怎么样,好喝吗?”玄烛也没怪她,甚至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顾烟杪垂着眸子没接话,痛快饮酒的后劲儿上来,让她连额头都白里透着红,眼神也有些懵,玄烛觉得她难得迷糊的样子怪可爱的,便静静低头观察她。
结果她晕乎乎的,坐在原地晃晃悠悠片刻,直接就往前一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