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片刻后,指挥沉香道:“你过来,坐下,我说,你来写。”
沉香像个小学生一样听话地端正坐好,举着毛笔捻捻墨水,准备听候顾烟杪的吩咐。
顾烟杪半靠半坐在书案边,伸手翻了翻那一大叠信件,最面上那封来自三皇子,信中语气仍是霸道总裁式的狂妄自大。
她大致扫了一眼,确定了其中并没有什么重要信息,立马丢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郡主,真的不用回吗?”沉香用笔杆子末端戳着圆嘟嘟的脸,“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封信了。”
顾烟杪头也没抬:“不用,晾着他。”
沉香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下一封是镇南王的信。
他的措辞一如既往地语句简洁,语气严厉,大意是指责一顿顾烟杪的胡作非为,再叮嘱她一千一万遍要注意安全,最后又补了一句不要委屈自己,有什么不对劲,择机跑就是了。
顾烟杪满目都是父王周正肃整的字迹,丝毫没有被骂的自觉,看得眉欢眼笑。
她笑完又叹口气,心里竟然泛起淡淡的乡愁。不知从何时开始,柔情似水的南川已经成为了她梦中的港湾。
唉,还说来京城玩儿几天就回南川呢,这都出来多久了。
父王的信毕竟要亲自回,顾烟杪将其放在旁边,又在剩下的文件堆里翻找片刻,好似没有找到想要的信件,杏眼里透出两三分失望。
她又很快地收拾好心情,开始与沉香一道处理剩下的工作。
就这样度过案牍劳形的一段日子,距离北上和亲的日期越来越近。
顾烟杪虽然不满于帝后的抠门儿,却不是个会因此委屈自己的人,朝廷不给她准备嫁妆,她便自己准备,林林总总装了几十辆车,几乎将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毕竟这可是一次跨国大搬家。
许多人都听说,随着安平公主收拾好此行的行囊,镇南王世子才出来看一眼,就又不行了,那叫一个切肤之痛啊,兄妹俩抱头痛哭一阵,世子旧病复发,再次病倒了。
虽然并不知道世子有什么旧病,他向来清净低调,大家对他的事情都不甚清楚。
别问,问就是气急攻心。
就这样,直到惊蛰的时候,安平公主终于要出发了。
而北地雪灾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京城。
魏安十八年二月初。
北地已经连绵不绝地下了一个月的大雪。
江河冰合,草原覆雪,树木鸟兽冻死的比比皆是,民众亦冻毙百人,一时间生灵涂炭,春耕自然也无法按部就班地进行。
当地官员已经开放了所有粮仓,玄烛的哥哥玄晖所带领的黑铁骑也早就开始救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