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自然也看到了安歌,但丝毫也没认出来,面前这位鹤骨松姿的道士,跟那一夜惊鸿一瞥的烧饼仙女,是同一个人。
幸好他没认出来,否则不得失望得厥过去。
祭典还未开始时,谢皇后就十分看不惯顾烟杪扶着丫鬟“故作娇弱”的模样,于是她揣着金丝手炉,居高临下地冷嘲热讽一句:“真是金贵,不过早起一回,竟是站都站不直了。”
顾烟杪特烦堂堂一国皇后见天儿寻她晦气找她吵架——虽然她知晓事出有因——可仍是按捺不住昨日的火气,一听这话就顶了回去:“不比娘娘皮糙肉厚。”
魏安帝一眼瞪过来,警告这两位女眷不要御前失仪,祭奠大礼前不容有误。
顾烟杪立马垂下头去谁也不看,而谢皇后则是忍了又忍才咽下这口气,想着以前派去的杀手全都是一帮饭桶,小小一个丫头片子,竟让她死里逃生数次!
新年的祭祀仪式十分复杂。
祭天地、祭神明、祭祖宗,时间非常漫长。
通常全套流程做下来,几乎要整整一日光景。但主要忙活的还是皇帝,其他人倒没什么大安排,只是得跟着站一天,别的不说,十分考验体力。
众人大多有些受不住这高强度的考验,更别提本就有些发烧的顾烟杪,她脑子昏昏沉沉,在山间一吹冷风,又发起热来,几乎难以走路,刚到天圣宫时,她靠沉香扶着才堪堪站稳。
待祭礼时沉香退下后,煎熬才刚刚开始。
仪式过半时,已是正午时分。
大年初一的天气晴好,气温不低,阳光普照,是难得的冬日暖阳,也没有刮骨寒风,可就算如此,顾烟杪站在原地,也是冷汗涔涔。
可就在这时,魏安帝注意到,竹语道长抬首看着蓝天,久久地沉默不语。
众人顺着道长的目光看向天边,却赫然发现,白色长虹穿日而过!
“长虹贯日。”竹语道长眉头紧锁,“人间将有灾祸。”
魏安帝对于竹语道长还是十分信服的,连忙问道:“请道长教朕。”
竹语道长闭目,沉吟片刻后,字字珠玉般缓慢地道出真机:“天灾人祸,皆出北方。”
此话一出,包括魏安帝在内,大家伙儿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镇守北境多年的玄将军。
——玄将军战功彪炳,国之忠臣,难道因为如今被这般打压,就此揭竿而起?
可仔细想想,将军府就算被夺权,却也少不了荣华富贵,实在不至于。
玄将军被大家伙儿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得脸色发黑。
真个儿荒唐!他要真想举兵南下,之前为何要上交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