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更棘手的事情是魏安帝即将对顾烟杪的处罚——原以为无论如何玄家都能将她保住,现在只能另谋出路。
她并没有疑惑多久,因为很快,魏安帝就给出了足够的明示。
彼时,日子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除夕,顾烟杪的生辰与先王妃的祭日。
这一天,从皇室到民间,皆是繁忙,家家户户忙着除尘、清洗与洒扫,又贴年画与窗花,大街小巷无不热闹。
皇宫内也是众人忙碌得后脚跟打后脑勺。
这天皇帝要宴请皇室亲戚、重臣与其家属,臣子自然穿戴好朝服,早早地就来向帝后请安。
自太子受伤后,谢皇后这是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她盛装出席,但大家都能看出,谢皇后面容都憔悴许多,瘦了一圈不说,脸颊都微微凹陷,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鸷。
这段时间谢皇后经历的是摧心肝的痛,每每看到太子齐腕而断的手,她就心痛欲死,恨不得将那凶手抽筋拔骨。
然而今日,太子并未出席。
甚至连太子的座位都没有摆,帝后下首的位置,属于他们另一个嫡子——三皇子。
他穿了皇子的青衣冕服,龙盘于肩,不同于平日里常服流连大街小巷的模样,此时的他颇为器宇轩昂。
魏安帝虽说是宣皇室众人来觐见,但他得位不正,杀戮太多,如今剩下的正经亲戚也没几人。除了已经成年的大皇子与三皇子,大多是仍处于幼年的皇子公主,论身份再往后就是镇南王世子与郡主了。
顾寒崧与顾烟杪今日衣冠与礼仪一丝不苟,存在感低到透明,只希望帝后念着今日繁忙,不要找他们麻烦便好。
他们在殿前行完大礼后,魏安帝估摸着也想着赶紧结束这流程,按规矩给了赏赐,寒暄几句,甚至还道:“朕听闻今日是郡主生辰,赏赐加倍。”
魏安帝记得她的生辰,这让顾烟杪脊背发凉。
但顾烟杪仍然不动声色,跪下磕头谢过赏赐后,便要与顾寒崧一道退至旁边落座。
结果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皇后却忽然出声:“镇南郡主,原来今日是你的生辰啊,这么好的日子,本宫也有赏赐给你。”
顾烟杪预感不妙,只好找个托词:“烟杪已得陛下厚赏,怎敢多拿?”
“陛下是陛下的,本宫是本宫的,给你就拿着。”谢皇后笑得狡谲,优雅地一挥手,便有宫女双手捧着颇为贵重的玉器锦缎与琳琅首饰上前,候在顾烟杪身旁,等她领赏。
谢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说起来,你也能称呼本宫一声皇叔祖母,长辈给你赏赐,还不赶紧跪下谢恩?”
按照祖制与礼仪规矩,这倒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顾烟杪此时心里已经悬起千万分的警惕,犹豫一瞬后,却只能按照接魏安帝赏赐那般,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