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顾寒崧的血压就越来越高,情不自禁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从悬崖下面爬过去了。”顾烟杪的声音亦如同蚊子哼哼。
“悬崖下面?!”顾寒崧差点给她吓死,差点就咆哮了,“你不要命了?!若是从悬崖翻下去,非死即伤!”
“嗯……我确实也考虑到这点了。”顾烟杪迟疑片刻,尽量装成举重若轻的样子,“所以我翻下去的时候,抱着太子让他给我做肉垫来着,他被撞晕过去了,我才有机会……”
她眉飞色舞地用手掌比划了个一刀砍下的动作。
若是玄烛见到她这番欠揍的模样,定会觉得这才是她正常的反应,而不是如那日的惊慌失措,显然心态绝佳的顾烟杪经过这两日反复的迁思回虑,已经将情绪调整得差不多了。
然而顾寒崧不是玄烛,顾寒崧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定定地看着用气定神闲遮掩心虚不已的妹妹,好半晌才说:“我是管不到你了,打不得骂不得,还是等父王收拾你吧,你且等着脱层皮。”
顾烟杪脊背一凛,腿都要开始抖,立马开始装可怜:“哥哥,你可千万要帮我求情啊……”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一瞬间杏仁眼就浸透了泪水。
“停,眼泪收一收。”
顾寒崧冷酷无情地拒绝与她有任何的视线接触,避免自己又对她心软。
顾烟杪哼哼唧唧耍赖半天,半晌又微微笑了笑。
这下已经探明了顾寒崧对此事的态度,他并非真的要责备她破坏计划,而是在担心她一不小心就送命——弑君虽是必经之路,可此时尚有无数人对皇位虎视眈眈,并不值得在这档口让她以命换命。
顾寒崧思虑半晌,转而问道:“那安歌,确实可信?”
皇室祭祀多在天圣宫,他早年间也偶然见过安歌几次,却并无深交。
后来在南川时乍然见到他,难免心生疑虑,但见顾烟杪与他常有生意往来,两人关系不错似的,这才逐渐不谈此事,只是多少还是留了个心眼。
实际上,顾烟杪对安歌的复杂情绪,不比顾寒崧少。
某种程度上来说,顾烟杪与安歌算是互助已久的熟人,但安歌却从来都喜欢虚晃一招,看似与她亲近,却时不时要让她意识到,他的能力远超她所想,政治倾向也并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