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下巴,思虑须臾,又开始骚扰顾烟杪:“让我猜猜,你父王是如何准允你一人前来寻矿的?……看来他并不知情。”
顾烟杪身形一顿,莫名有种被毒蛇在暗处盯着的毛骨悚然感。
她一时有些拿不准,安歌是原本就知她身份,亦或是脑子转得快猜出来的——其实要想到此处也不难,南川这一片,有能力挖矿,又有实力消化的人家,非镇南王莫属。
于是她并未搭腔,只从一旁的树上折了一根粗枝,用来做手杖,便于稳步前行。
“甚至连仆从也要甩掉,他们都不知情是么?”安歌自顾自地说道,“我观郡主不过豆蔻年华,自小金枝玉叶娇生惯养,从未出过南川府,是如何得知,这里有矿?”
顾烟杪这才转首看他,似笑非笑:“既然安兄已知我身份,还要威胁我?四人打不过你,那一支军队呢?整个镇南王府呢?莫非……安兄要与藩王为敌?”
安歌认真地思考顾烟杪的提议,竟是饶有兴趣地说:“把你永远留在这深山老林,你觉得镇南王能找到我?”
顾烟杪神秘一笑:“无关镇南王,若是你杀了我,也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她心里恶狠狠地想,若是今日死在这了,说不定就能回原来的世界,她要重金求原作者给安歌一个令他痛苦终老的人生。
“豪言壮语。”安歌粲然一笑,眼睛亮亮,“你真有趣,对我胃口。”
顾烟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实在难以维持体面,脱口而出:“你有毛病吧?”
“安某才没病。”安歌认真地回答,“倒是你问题比较大,慢性毒丨药吃太久了,长得都比一般小孩儿个子矮些。”
顾烟杪勃然大怒:“你说谁个子矮?!”
不对!什么慢性毒丨药?
顾烟杪狐疑道:“这你都能看出来?我府上有军医,月月检查,若有问题他能不知?”
安歌耸肩:“术业有专攻,军医大多擅长外伤,而且这毒叫乌头散,无色无味,平时偶然吃了也没事,需要长期服用,才会慢慢让内脏衰竭,很难检出来。”
他又说了一些中毒的临床症状,顾烟杪听着听着,脸色有些难看。
原主的身体状况确实与他所说相差无几,当初她就纳闷这孩子并未生过大病急病,为何能虚弱成这般。
曾经那乌头散怕是被丫鬟们下在了饭食中,日日夜夜地食用。
自从镇南王整顿王府后,望舒院的仆从都换了一拨,最近她才觉得身体好多了。
犹疑思虑间,安歌已经在周围草地溜达一圈,摘了几株野草回来。
他伸手去抓顾烟杪的胳膊,被她警惕地一打手:“你干嘛?”
“好心当成驴肝肺。”
安歌根本没在意,又去抓她手腕,将划破的袖子挽起,露出了受伤的胳膊。
他握拳用力,将野草的汁液滴落在伤口上,顾烟杪只觉得清清凉凉,灼烧感逐渐褪下。
她静静地看着安歌垂眸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神色复杂。
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古怪之人。
他肆意探听猜测她的秘密,实在引人生气,却又在别的方面对她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