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慎言。”雁凌霄斥道。
连翘翘很是尴尬,往后退了半步,就被雁凌霄把住小臂。她抬起头,见雁凌霄的神情冷得像要滴水成冰,不禁暗暗为傅绮文祈祷。
“指婚是陛下的旨意,傅小姐是想抗旨么?”雁凌霄按捺下隐怒,“若你不愿为三皇子妃,大可以削发为尼,好叫陛下知道。”
“太子,您明知道臣女对您……”傅绮文口不择言。
“傅小姐。”雁凌霄攥着连翘翘的手,多了几分力气,“我们拢共没见过几次,你又何必将寄望在我一人身上?况且,不用我说傅小姐心里也清楚,你不想嫁给三皇子,究竟是因为什么?”
傅绮文的脸唰地白了,她咬住下唇,想仰起头再看一眼雁凌霄,祈求一丝怜悯,却只看到他与连氏的背影,凄清的巷道空余隐隐的杜若香。
“殿下。”连翘翘轻扯雁凌霄袖口,偷瞄仍跪在地上的傅绮文,“话是不是说得重了些?”
雁凌霄扫一眼她髻上摇晃的步摇,被傅绮文一句“娶妻生子”膈应到的心总算舒坦几分。他冷淡道:“怜香惜玉也要分对象。良娣心善,又心疼起旁人了?”
“在慈宁殿边上,总归要给太后和三皇子面子。”连翘翘细声细气解释,偏过头让小朱子原路回去,护送傅小姐出宫。之后,又哄了雁凌霄好一阵,才让他勉为其难地同意不与她计较。
而在内心深处,连翘翘始终无法忘怀傅绮文跪在夹巷当中那纤弱的背影。并非因为雁凌霄所说的心善,而是兔死狐悲,仅此而已。
*
文德殿,朝会。
雁凌霄袖手伫立在玉阶下,缄默不语地听着一封又一封上奏。
众臣也在状似不经意地打量太子殿下,雁凌霄早先在皇城司做事,料理的都是机密军务,也担当监察百官的职责,手段酷烈血腥,让朝中不少大臣心有戚戚。但做天子的鬣狗是一回事,当天下人的储君又是另一回事。
假若他还以皇城司提点的作派来做太子……身宽体胖的大人们背着手暗笑,陛下的成年皇子可不止他一个。
有军机奏报:“启禀陛下,幽州薛家店大捷,幽州军斩辽军数百,俘虏上千人。皇恩浩荡,是大绍福泽天佑啊!”
雁凌霄眉毛一挑,摩挲银白的手甲。
“当真?”皇帝咳嗽两声,声音如滚烫的沙砾,“好,幽州军上下有赏——”
“幽州军指挥使请奏陛下,次月乘胜追击,一举驱逐北辽鞑虏。”
皇帝笑容一凛,不发一言。随即,就有朝臣直呼:“陛下,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