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一家人照旧忙碌着。
隔天,沈荷正和老大媳妇儿在家里腌酸黄瓜呢,陈秀英娘家大哥突然来了家,说陈家老爹病了,这病还不轻,现在躺在炕上都起不来了。
陈家兄妹几个正商量着要送卫生院呢,陈秀英一听担心的不行,手里的碗都掉到地上摔了。
正好姜大下工归家,一听这话赶紧推上自行车要载着媳妇儿去娘家。
沈荷回屋拿了二十块钱并一包点心塞给儿媳妇,陈秀英手里也有钱,这两年家里各房赚的钱,小部分交给老太太养老,大部分都留在自个儿手里了。
老姜家的家规就是这样,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媳妇们在家里养育儿女,自然家中的财政大权也是媳妇儿们掌握。
姜大是大队长,大溪村生产队年年都在公社里拿先进,加上村里的工分工资的,一年也能赚不少,他过日子又省的跟什么一样,人家大队长抽烟好歹是几分钱一包的经济香烟,他可不,抽烟都是跟老支书一样抽旱烟袋,要不就是抽公社领导给的烟。
至于黑娃儿和大丫兄妹俩该花的当爹妈的钱一定给花,但是没必要的钱就得攒下来了。
像是黑娃儿穿的小裤衩,屁股上都磨出两个洞洞了,陈秀英给补了补,还是照样穿。
大丫呢,好歹是个女娃儿,陈秀英奢侈地给闺女做了两条小裤裤,好几年了来回穿,洗的看不出来颜色了。
夫妻俩之所以这么节省,就是为了留下钱儿以备不时之需呢。
现在看病需要钱,你要是没钱,卫生院的门都进不去。
亲爹病了,陈秀英比谁都着急,也从炕头下翻出藏钱的手帕来,抽出二十块钱,这会儿钱就在她怀里掖着呢,哪还能要婆婆的钱。
沈荷只道,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亲家老人救命的。
这话一出,陈秀英的眼圈儿就红了,长长唤了声“娘”,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了几句,姜大骑着自行车从大队过来了。
事情紧迫,夫妻俩辞了老母亲匆匆上了路。
沈荷扶着门框凝望着孩子们离去,心道真是世事无常,前头过年的时候,她还见过陈老爹一面,那时候的陈老爹身子骨硬朗结实,面色红润有光泽,干起活来一个小老汉能扛起两袋面粉,比小伙子都有劲儿,怎么才几个月功夫就病倒在炕上下不来了呢?
眼瞅着孩子们瞧不见了,沈荷叹了口气,回家去了。
晌午,老姜家一家子下了工才知道家里的事儿。
一家人心情都不咋好,一直到晚上暮色沉沉,姜大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一看就是哭过了的模样。
因着老陈家忙忙乱乱,姜大一天都没吃饭了,家里给下了碗面,姜大大口吃着,说陈家老爹是急性中风,幸好家里人送医院及时,命是救回来了,现在刚醒了,还说不出话来。
以后咋样医生也说不准,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就是这样,反正是要花钱在医院疗养,等病人情况稳定了再说出院的事吧。
在医院住着,一天一天的都是钱儿,老陈家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一家子能吃饱饭就很好了,一家子都在凑钱给陈老爹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