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到姜远川瞄到沈荷手边竖着的,一根粗粗的鸡毛掸子,身子习惯性抖了两抖。
那鸡毛掸子,姜老四最熟悉不过了。
以前姜老头还在那会儿,每次他惹了祸回来,他爹一准儿黑着脸拿着鸡毛掸子在家门口站着,就等着逮住他狠狠抽一顿。
想起以往鬼哭狼嚎的挨打经历,原本煞有其事的姜远山气势就弱了下来。
沈荷当然知道便宜儿子来干啥,她正用翻出来的鸡毛掸子打扫窗台呢,见姜远川来了,就笑道,“小四啊,大晚上的来找娘有事儿?”
说完,又用鸡毛掸子扫了几下窗台,啪啪的,那声儿还不轻。
姜远川没忍住,又抖了下,好似看到自家黑脸老爹拿着鸡毛掸子抽得他抱头鼠窜的样子。
“没,没事........”
不知道为啥,姜远山一对上他娘的眼睛儿,就觉得他娘啥都知道的样子。
沈荷看了他一眼,还是笑眯眯的,“没事就好,天不早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跟着你大哥去地里,你大哥疼你呢,说一天给你八个工分,以后啊,你就自个儿挣工分养活自己喽。”
一天八个工分?
姜远川瞪圆了眼睛,“娘,村里的树根跟我一样大,他一天还九个工分呢,我咋才八个工分?”
沈荷哦了声,慢条斯理喝了口茶,“这事儿是你大哥定的,娘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姜远川一下子蔫了,大哥那性子就跟老爹一样一样的,除了在亲娘面前软的跟头羊咩一样,在别人跟前就是一张大黑脸,他吃了豹子胆,没事儿去找抽。
便宜儿子蔫蔫儿回屋躺着去了。
沈荷微微一笑,拾掇干净了,心情倍儿好,吹灯躺在了被窝里。
嗯,今个儿这暖炕烧的正好,睡着真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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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东屋。
陈秀英铺好了被子,烧旺了土炕,还跟做了美梦一样开心,看孩子们睡了,丈夫洗完脚,端着盆儿泼水回来上炕,忍不住跟丈夫喜悦,“他爸,你知道今个儿娘跟我说话了。”
姜远东低头擦脚,头也没抬,“这话说的,娘哪天不给你说话啊。”
陈秀英就笑了下,解释道:“不是这个说话,娘今天跟我说.......”
她还有些害羞了,姜远东上了炕,看着红脸的媳妇儿,“娘跟你说啥?”
“娘夸我了,说这么些年辛苦我了,我.....我嫁过来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听娘夸我呢。”陈秀英是个感性的,一个没忍住,眼眶就红了。
姜远东看着兔子眼一样的媳妇儿,忍不住哈哈大笑,羞恼的陈秀英拧了他好几下,他才停下笑来,看着妻子眼角细细密密的细纹和不再年轻的脸庞,也红了眼圈儿,揽过媳妇儿道,“秀英,嫁给我苦了你了。”
陈秀英擦了下眼里的泪花儿,嗔怪道:“苦啥,我可不觉的苦呢,咱这么些年,有黑娃儿有大丫,娘对我也不孬,我可知足呢,就是你......”
姜远东懵了,他咋了?
只见他媳妇儿一本正经道:“你以后挣的钱儿可要如是上交。”
姜远东点头,“准准儿的,我挣了钱儿不给娘和媳妇儿给谁啊。”
陈秀英哑然,这人,还是三句话离不开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