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声对视着,一座小小的坟将两人彻底割裂开来。
她对着坟墓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泪没入坟土。
“对不起,糕糕,姐姐......姐姐最终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
阮家的气氛很沉,正值壮年的阮父忽生华发,性子跳脱的阮庆也变得沉稳起来,阮母终日以泪洗面,还病了一场,仆人们行事说话越发小心。
阮糕好像才在这个家真正留下痕迹,他们才把她当成家人,开始怀念她。
阮糖终日不发一言,终于开口说话,是让阮父和顾家退亲。
不管父母亲如何反对,她还是坚决要退亲。
顾易不肯退亲,阮糖自是不肯,连一面也不肯见。
顾易派人送来定做好的婚纱,给她传信:“糖糖,届时我会如约来娶你。”
一月一晃而过,阮糖对顾易始终避而不见。
这一日,她老早就听见迎亲曲,由远及近。
于是,透过阁楼半掩的窗户往下看。
婚车如约而至,十几辆婚车从街头排到巷尾,鞭炮噼里啪啦,街头巷尾都是红纸漫天,唢呐吹着迎亲曲,半西式的婚礼,十分喜庆。
顾易从婚车上下来,白衬衫,黑色燕尾礼服,红色领带,琥珀色的纽扣,桔色的胸花。
手捧康乃馨花球,来娶她。
她曾梦见过的。
少女怀春时就开始经常做的梦。
梦里她穿着最美的婚纱,她最爱的人,她的竹马,她的未婚夫,她的顾易,来娶她回家。
阮糖回过头看房间挂起来的婚纱。
雪白的婚纱很美,比月光还要皎洁,比雪花还清软,比云朵还要轻盈,是她当初的满心欢喜。
可惜穿不上了。
街坊邻居纷纷领着顾家迎亲队伍发的红封。
阮家却不像是有喜事的样子,并未张灯结彩,无人迎客,大门紧闭。
这些人也大概知道婚事的曲折,都伸长脖子看着热闹。
不知道等了多久,新娘始终没出来。
围观的人都失了耐心,有人摇头叹息,人群渐渐散去。
阮母终于出面,劝顾易离开。
顾易先是颔首致歉,然后居然直接无礼地带人冲进阮家,闯进了阮糖的闺房。
阮糖没梳洗打扮,坐在窗台边,冷淡地望向他。
“糖糖,快去把婚纱换上,别误了吉时。”他哄她。
“我还是经常梦见糕糕,她在那黑乎乎的坟墓里哭着喊姐姐,她说里面很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她跟我说她好害怕,她还说里面有蛇还有老鼠,还有有很多小虫子咬她......”
顾易攥着花球的手发白,迸出青筋,“糖糖......”
阮糖继续说:“你不想牺牲我,所以就牺牲了我妹妹。”
“顾易,不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们的订婚誓言,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