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况喉头动了动,最后并没有对徐未然要不要画画这件事再说什么。反正以后他会陪在她身边,她喜欢什么,他就会让她去做什么。
他只是想到另一件事,问相倪:“然然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相倪表情变了变,过了会儿说:“是。”
她想到了过去的那件事,脸上有恐惧一闪而过:“然然还只有十岁那年,她爸爸徐岩去学校接她放学。有个男人突然提刀朝学校里冲了过去,见人就砍,砍伤了好几个孩子。徐岩就冲上去夺刀,结果被那人砍了好几下。他一直抱着那人不肯松手,等保安过去把刀夺下来的时候,他的命也没了。”
相倪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所有孩子都怕得乱跑,只有然然没有走。她去看自己爸爸,一直喊他,可怎么喊都喊不回他了。后来警局那边出了结果,拿刀的那人有精神病,没办法判,只能关进精神病院里。事情发生后,然然就变得很脆弱,晚上不敢走夜路,害怕没有光的地方,一个人不敢坐出租车,也不敢搭没有几个乘客的公交车,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生怕会惹到谁,埋下祸根。”
邢况猜想过徐未然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变故,但是从未想到,她所经历的是这么惨烈的一件事。
因为有被害妄想症,所以在知道自己的妈妈有可能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后,她把相倪给她的所有钱都交了出去,生怕会被俞筱和李章找麻烦。
他心上像破开一个洞,里面灌满了后悔和愧疚。
最开始的时候,他不该那么冷漠地对她。
相倪见他神色不对,还以为他是担心徐未然的状态,赶忙替自己女儿说话:“但是你放心,然然这也算不上什么毛病,只是平时生活会比较谨慎而已。”
邢况整理了下情绪:“我知道,您放心。”
“那就好,”相倪松了口气,口中喃喃:“那就好。”
徐未然换好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她在邢况身边坐下来:“怎么我一出来就不说了。”
“说我要跟你一起去燕城大学,”邢况煞有介事地撒谎:“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
她只要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跟邢况一起上同一个大学就很开心,圆圆的杏眼里漾起了笑意。
“我才不用你照顾,”她忍了忍唇角的笑:“我自己就能照顾自己。”
她整个人轻软又可爱,虽然经历了那么多黑暗的事,但依旧阳光地生长着。每次看到她,他就仿佛看到了明灿灿的希望,他身上那些阴郁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治愈。
到他走的时候,徐未然想把他送下楼,他不让。
“你自己回来会害怕,”他在门口停下,低了点儿身看她:“乖乖的,高考后我来找你。”
两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考场离得有些远,这几天都见不到面了。徐未然有点儿舍不得他,被他惯得想每天都看到他。
“那你回去小心点儿,”她说:“考试的时候要把证件带齐,不要忘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