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情况还成,就是体形又被削薄了一丝,如同阳光下融化的雪人。
可雪化了至少还能瞧见点儿水渍呢,本宫这都化了好长时间了,却是啥残留物都留下,搞得本宫想挖个衣冠塚祭奠自个儿一下都不成。
这样想着时,苏音显然没去考虑在一片虚无中挖坟这种事情的可行性。
反正也没事儿做,就随便想想呗,万一哪天成真了呢?
苏音在光影中飘荡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厌倦,便就地坐了下来,抱着膝盖,谨慎地将脑袋向上方抬高了几寸,两手也只略略相接,以免发生一头戳破膝盖骨直达脚底板的情况。
起初,她总掌握不好这个度,抱膝时手臂时常直接穿过肋骨,将两个手爪子支楞在腰侧,小腿则完全嵌进腹腔,两只脚丫却透臀而出,整体造型参见人彘,且还是走诡异路线的。
以灵体或魂体的状态活着……呃,或者说是存在吧,在她还是第一次,出现操作失误也在所难免,抱歉哈,给灵台上的各位添堵了。
苏音坐稳了魂体,作势抱拳团团一揖,假装这些光影都是如她一般失去了肉身的人类。
讲真,在这种地方维持人类的正常形态,其实挺难的。
此前的苏音哪怕在意识界或是在梦里,亦可在强大的神念下维系住人类肉身的存在,能触摸能呼吸,五感俱全。
而现在,这样做却变得既艰难又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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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次,苏音觉得干脆咱就别维持人形了,粒子化了也没啥,她又不是没粒子化过。
可是,每当生出此念,她那早便空空如也的胸腔里,便会传来一丝熟悉的滚烫,仿佛是在提醒着她,在那块垒之间,曾经有过多么强劲而又激烈的跳动。
再之后,她的耳畔便会响起歌声。
隐约地、空灵地,宛若流水与风的轻吟。
而她的心神便会在这温热和歌声里回归清明,并于这浩大无边的灵台之上,守住自己小小的一方灵台。
虽然这仍旧不能阻止苏音的消失。
是的,她知道那雪人般的融化其实便是消失,她的神魂正在被另一个“我”蚕食。
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吞噬。
而与此同时,苏音还本能地知道,这种细水长流的进食方式并非出自神格苏音本意,而是……
不得不如此。
据此,“本我”苏音便有了一个推测:
那个所谓的神胎,似乎并不具备真正的神格。
否则,直接一个神念就能抹杀掉苏音这点儿“本我”,何须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苏音可不认为对方是出于仁慈才这样做的,都打到神魂交战这个份儿上了,再来说什么“神的体恤”就有点儿不要脸了。
虽然但是,被一点点蹭血皮搞死这种死法,也并没让苏音觉得开心。
这得死到哪天去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