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雷般的声音,直震得街巷屋瓦“扑簌簌”直往下掉灰,地面亦摇晃不已:
“你还有脸叫‘声’?一声不出便出手阴人,你老子我可没给你起这么个名儿。我看你从今往后改名叫黄狗罢,会咬的狗不叫。狗杀才、囚攮货,我呸!”
那声音的主人似是怒极,满口脏话,不堪入耳,喝骂中间或还会响起“豁啷”之声,似是铁链拖在地面上发出的。
这动静不可谓不大,然而,坊市中人对此并无所觉。
他们仍旧各自做着手中之事,纵使那房梁掉下的灰尘直入食水,酒楼的食客也照常吃喝着,好似那声音远在另一个时空,与此地并不相通。
黄声面色淡然,转首望向西北角的天空,眸中隐有金雷翻滚,眉心金印亦亮了起来。
“道友,请闭嘴。”
短短一语,却是字字如雷,那怒骂之人立时便没了声息。
黄声的面上划过一层青气,负在身后的两手拢进袖中,袖角以极微的幅度晃了几晃。
不过,这情形也只维持了一息,他便又再度往前走去。
这一次,再无任何阻滞。
转过最繁华的街市,黄声脚步忽地一顿,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似乎变得……
淡了。
原本澄澈的蓝天,不知何时起显得有些薄透,仿佛掉了色的画稿,街市与建筑也不似方才那样鲜明。
黄声面色凝重,加快脚步转进了一条巷弄。
巷子细且长,路穷处有一口很大的水井,此时,不少妇人正围在井边洗涮,说话声时而传来,听着像是在打趣什么人。
黄声在一户人家门前站定,抬手扣响了门环:“焦家二郎,在家么?”
“来了。”
大门应声而启,一名样貌清秀的少年立在门边。
他生得单弱,一双眼睛却很清亮,看着人时,令人如沐春风。
“黄先生,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一见黄声,少年立时将他往里让,又要扭头唤家人。
“噤声。”黄声低声说道,抬手向那少年打了个手势:“莫要叫你娘和你姐姐出来,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说,你且随我来。”
语罢,他转身便走。
少年迟疑了片刻,跨出门槛,反手将门户掩好,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小巷,此时,那少年已然觉出了周遭的异样,一面走一面扭头环视,神情有些惊慌,却又带着一丝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