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这到底是在窗前站了多久?
苏音觉得头皮痒得紧,很想要耙一耙,却偏偏两手像是冻僵了,需得使些力气才能挪动开来。
难不成本宫这竟是一站几年不成?
那岂非表明本宫已经好几年没洗过澡了?
我去!这谁能忍?
苏音简直恨不能将自个儿身上的皮都给扒了才好,真是一秒不能多等,立时用力扭头转腰活动了起来。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僵化了。
就字面意义上的僵化。
虽不知在窗边立了多久,但从活动身体所耗费的灵力来看,时间绝对超过一年,而随着她的动作加大,体内亦传出了“铛啷、铛啷”之声,其音坚脆,若断金裂玉。
看起来,不仅身上长了层壳,内里的肌肉骨骼应也有了极大的变化,只如今苏音实在被自个儿脏怕了,一时也不及细查,一俟动作自如,立时纵身破窗而出,“噗嗵”一声,便砸进了窗外池塘之中。
那池上坚冰已有尺许厚,却根本经不得苏音这合身一扑,当下便被砸出个大冰洞来,洞中寒气四溢、水冷透骨,苏音却是一脑袋便扎了进去,整个人须臾被水淹没。
“喂喂喂!你这小丫头别想不开啊,死可不是那么好顽的!”倚竹扉而立的花枝大爷见状,登时一阵大呼小叫起来,迈开花步直奔窗前,探头看去。
冰窟窿里很快冒出个湿漉漉的人头,与它隔窗相对。
“嗤”,花枝大爷从鼻子里发了一音,脚步停顿,顺便将个青翠翠的枝条抵在那艳丽黄花的下缘,如美人支颐,居高临下地冲苏音抬了抬下巴:
“真能耐的你啊。这才醒过来也不说看一看自个儿的进境几何、修行多少,倒先想着洗澡。所以说哪,唯女人与小孩儿难养。”
言至此,两根花蕊往旁扯了扯,如美人飞眼,直指苏音的脑袋:
“别说爷爷没警告你啊,你家那俩小的可不许出来,不然爷放飞刺扎你!”
威胁地说完了这句,它便又摇着头叹息——如果那朵黄花算是它的头的话。
虽然并无眉眼口鼻,可这番作派,却也能让人想见它此时的神情。
苏音抬手抹了把脸,心下轻呼了一口气,至于花枝所言,于她直若清风过耳,听了也当没听见。
方才被这冰水一激,体内青灵之气瞬间覆身,却是将表面这层臭泥壳子给崩得碎裂,飞快自袖口领口泄出,在水底缓缓汇聚。
随后,这团泥垢便顺着一股暗流遁向池畔,径直朝着那两朵茶花而去,苏音隐隐觉出那红茶花越丹传来的欢喜之意。
再看那红白双花,此时已是枝叶轻颤,抖落掉了身上厚厚的积雪,现出了底下如碧玉般翠绿的枝叶来,更奇的是,在这数九寒冬,那花茎顶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了好些花苞,看样子,不出数日,这双花便将是花满枝头了。
这臭泥壳子还是个大补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