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轻舟已然行出十余里远,两岸青山相对,江风浩渺,拂去了盛夏的暑热,令人心情爽然。
不过,一个时辰后,平缓的水势便渐渐变得局促起来,夹岸重山似两仞青锋,紧紧迫入江面,最窄处目测不足两丈宽,水面礁石突立,激流起伏,飞溅起无数水花。
苏音极目看向前方,便见那水面呈三十度角向上,江水奔腾而下,势若蛟龙,令人望而生畏。
竟是一段由下而上的逆流。
“仙姑,扶稳了!”
水伯提醒道,蓦地大喝一声,舌绽春雷,双足金气爆涨,两手则牢牢扳住乌木篙,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阵阵金光不住流转。
乌篷船立时如箭一般疾向前行,虽是逆流,船速竟比方才更快。
乌黑的风帆涨得几乎撑破,一时风雷之声大作,一道道金色的雷光自乌帆疾出,前方奔涌的激流竟被这金雷尽数打散。
苏音莫名有了种身处战场之感,那奔袭的浪头便是敌军,而金雷狂风便是我方将士。双方在狭窄而凶险的江湾处短兵相接,敌军的一次次攻击,尽皆被我方强力瓦解。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裹挟着一道金色的闪电,箭一般射向那斫入江水的两刃青锋之间,炸起一团巨大的浪花。
借着这一击之力,乌篷船自那青锋中穿插而过,白花花的水雾扑天盖地,重重浇下。
苏音立时以袖遮面,挡住了这阵水波攻击。
待她放下衣袖时,水雾已然散尽,眼前江阔云低、风平浪静,身后青峰如聚。那道险隘的关口,早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仙姑,险处已过,前头再走上几十里水路,便到地方啰。”水伯笑呵呵地说道,抬手又给大青驴扔了个萝卜。
苏音运足目力远眺,江天一线,并瞧不见城市的轮廓。
但她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
那个许久不见的时间循环bug,很可能又要出现了。
第209章 听蝉闲傍柳边行
走下水伯的乌篷船时,已近午时,白蜡蜡的阳光直落而下,晒得地面发烫。
苏音牵着坐骑一路走来,几乎没碰着什么人。
天气太热了,日头又大,行商小贩皆收了摊,搬货的挑夫也都在歇午,江岸空阔,唯几行垂柳有气无力地斜倚在水边,细长的叶片已然不复翠绿,蔫耷耷往下垂着。一声又一声的蝉鸣,为这个寂静的正午,添上了几许灼热。
苏音一早便向水伯问明了路径,此时便依他所言,拣着柳荫之处,沿岸边朝南走了约有半里地,便转上一条宽宽的石板路,入了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