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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他受伤最重、气若游丝之时,他的识海亦从不曾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让人一眼都不愿多看。

“我不乐意。”

意识海的内外,两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惊醒了失神的娄玉笙。

那道清脆干净的女子声线,自是现实中的苏音在说话;而另一道声音或者说是意念,却是来自于他的神魂深处。

相较于苏音的语声,识海中传来的那一道神念,才更让娄玉笙骇异。

它不乐意?!

娄玉笙本就惨白的脸上,泛出一层死人般的灰色,握着流光笔的手竟自颤抖了起来。

【为……为何?】

他问。

以神念而非声音,向着识海中的那支不再剔透的画笔,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一问。

为何?

为何不愿?

千百年来朝夕相伴,为何偏要在这紧要关头,说出这绝情绝义的二字?

他不解。

他真的不明白

识海只有一片静默,木笔仿佛已然陷进那片浓雾的深处,再难与他有一念神交。

阴森的海面上,浊黑的浪头卷起怨魂的哭嚎、生灵的哀泣,卷起千百年来的那无休无止的挣扎、痛楚、疲惫、纠结与懊悔,扑天盖地将他淹没。

娄玉笙下意识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了一个雪中独行的男子。

那是他。

许久许久之前的他。

亦是即将身死道消的他。

那时的他,已经老得眉毛都白了。

娄玉笙陌生地看着那个年老的自己,像在看一个不干的人。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那迟暮男子的身上。

他走得那样慢、那样艰难,身子佝偻着,费力地扶着拐杖,担在肩上的白雪仿佛有千斤重,每走几步,他便要停下来喘息好一会儿。

想起来了。

他已经想起来了。

娄玉笙张大眼睛,以俯瞰的视角,怔怔地望着雪地里苍老的自己。

那个即将老死的娄玉笙,喘起气来像在拉风箱,在雪地里苦苦跋涉。

他的确还记得那天。

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天,亦是他人生转折的一天。

那天,雪下得特别地大,冷风一阵阵割过喉头,他的心肺犹如裂开般地疼着,身体里好似切进一柄冰冷而又灼热的钢刀,一点点地攫取着他不多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