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身往屋里去,“进屋说!”
褚三郎得了阿爷的眼神警告,狠狠瞪了季弘远一眼,甩着小胖脸吭哧吭哧进去了。
躲在暗处偷听的陆含玉和青衫,见状轻巧上了屋顶。
大家都坐下来以后,褚娘子才开始发难。
她问季弘远,“你刚才咋不说你中了秀才?”
季弘远虽然跟小鸡崽子坐在狼群里一样,却也不怵,梗着脖子。
“你们住在秀才巷,童生进府学需要多少银子你们不知道?季家出得起吗?”
当年他中了童生,褚娘子得了消息,往家送过几回东西。
后头没听到他要考的消息,褚娘子才又跟家里断了联系。
这也是季弘远不愿意跟她走动的缘由,狼狗还知道反哺呢,他这个阿姐简直铁石心肠。
褚娘子胖脸一板,冷哼道:“你可别说你揍人能花五两银子,咱季家不出吃亏的种。你上门也好意思只提一坛子十文钱的酒,可见没把我这个阿姐放在心上。”
季弘远叹了口气,“阿姐这就有所不知了。”
他看着还虎视眈眈的褚三郎,“看三个侄儿出口成脏……成章,就知道是读过几年书的,难不成没听说过没开私塾的秀才有多穷?”
褚家人:“……”
季弘远扬起头露出骄矜之色,“阿姐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今岁我一次就考中了秀才,还是在臭号里考中的禀膳生,说句老天爷亲生的不为过吧?”
褚家人听得心头酸溜溜的,也都有点意动。
老天爷也忒偏心眼了点,不过这样一来,季弘远举人也有望吧?
褚娘子面色和缓不少,“知道你打小就聪明,吃你个鸡子,你能记十几年,就是记不得阿姐对你的好。”
季弘远纳闷,“阿姐你说说,你咋对我好来着?”
褚娘子:“……小时候不是我带着你啊?长姐如母这道理你不懂?”
季弘远从善如流猛点头,“懂懂懂,我这不就来找你来了嘛!”
他拉着褚娘子哭诉——
“阿姐是不知道,这科举苦啊!就不说考中秀才前我花的那些银子了,大嫂和二嫂家的小郎到现在都还没成亲,就是娶不起媳妇。”
“中了秀才后花销就更多了,这笔墨纸砚得花钱,跟同窗应酬得花钱,四时八节的孝敬先生得花钱,去花……咳咳,花时间准备继续考功名得花更多钱。”
“莫说一年五两银子,一年就是五十两银子也填不满这无底洞啊!”
褚娘子越听身体越僵硬,这字字句句说得其实就俩字,要钱,那是要她的命。
褚家人心里就更复杂了,尤其是褚郎君。
常年在外行走,他还能不懂季弘远差点说漏嘴的是去花楼?那个地儿有多少银子也不够花好吗?
季弘远可怜巴巴看着褚娘子,眼圈又红了,“阿姐你看,你既然知道我聪明,我这前途岂不是肉眼可见?远的不说,明年秋就是乡试,到时候我要是中了举,咱两家门庭可就彻底换了,再也不会缺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