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气愤,也没有所谓背叛的屈辱,他缓缓的靠回床上,不知多长时间了,似乎除了苏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的事。
他仰着头,憔悴深陷的眼窝失神地望着房顶,恍恍惚惚地追忆起半年前,他眼睁睁看着苏慕的尸体安葬,她讨厌极了他,哪怕在病中也不愿意让他见她最后一面,只让谢依守在身侧,任凭他跪在外头苦苦哀求,她也始终不肯松口。
甚至在她命不久矣之时,心中惦记的也是如何保全谢依的性命,他在苏慕心里就是那样残忍暴戾的人。
颜霁月笑了笑,泪水无声滚落。
后来他追随苏慕而去,没想到重生了,本以为是老天可怜他,可现在颜霁月才意识到,这是老天在惩罚他,罚他一辈子孤苦无依,一辈子看着心爱之人与别的男人双宿双栖。
“霁月,霁月!”颜葑匆匆忙忙的跑来,看着他的房门未开,堪堪停在他门口,问道:“你起来了吗?不好了,出大事了。”
颜霁月平静的抹去眼泪:“我已经知道了。”
不就是小萍和花露将他的院子扫荡一空,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反正他现在也不需要这些衣裳首饰了,苏慕成亲了,他再打扮还能给谁看呢。
“你知道了?”颜葑惊诧道:“你怎么知道凌华凌晶将父亲的嫁妆卷走的?”
凌华凌晶?
颜霁月凝眉,穿好衣裳开门:“凌华凌晶偷了父亲的嫁妆?”
“是啊?你不是知道了吗?”颜葑看到颜霁月房中凌乱的样子:“难道你也?”
颜霁月低眉:“小萍和花露昨夜也将我的首饰都偷走了。”
“难道是一伙儿的?”颜葑神色严肃。
“也许是吧。”
凌华凌晶私逃并非跟小萍花露串通,而是早有预谋,但颜主君昨天要将小萍和花露卖去小倌馆的话着实将两兄弟吓得不轻,难免有唇亡齿寒的悲凉感。
为了避免自己以后也落得这样的下场,当晚两兄弟心一横,便跑了。他们伺候颜主君很多年,本身就心细,留意到颜主君将下人的卖身契藏在哪里,因此他们逃走时不光偷走了颜主君所剩无几的嫁妆,还有他们的卖身契。
“唉先不管那些,父亲他快要疯了,你快同我一起去劝劝。”颜葑拉着颜霁月就往颜主君的院子里跑。
还没到门口,颜霁月就听到颜主君疯狂的喊叫,昨日还勉强维持着自身体面的他,今日毫无形象的瘫坐在院子中,白发散乱癫癫狂狂,爬满皱纹的面容干瘪中透着绝望:“没有了,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