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离她五六米的距离,是一片乌压压的、沉默的、压抑的死静。
上百个城民,在护塔江前方的空地上集聚,围成一团和守塔的士兵隔江对峙,他们拿着各种简陋的“武器”,背着小孩和食物,那是压抑着爆发的暂时平静。
秦茶皱着眉头,扯着长羲的袍角,命令他:“你把我放下来。”
长羲把她放在地上,秦茶用剑抵在地上撑住身体立稳,她以磊落的神色看着前方,与光明塔入口不过四十多米的距离,却隔着护塔江和成群结队的城民,就隔了千难万阻似的。
然而离夜晚结束,枭鸟重新攻袭城池的时间,不过剩下十几分钟了。
秦茶稳了稳心神,缓缓提气,朗声开口,直接对守塔的兵叫喊:“城南将军秦茶,请求落塔桥开塔门。”
她的话音沉稳冷静,不高不低的嗓音,却顺着风安安全全地递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所以她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看过来了。
片刻之后,满身伤痕和狼狈的城民们,仿佛像找到了什么主心骨,油入清水般安静的对峙情况瞬间被撕裂,人群里顿时炸了开来,他们起义般不断挥舞着手里的简陋武器,疯狂地叫嚣起来:“对!对!落塔桥!!!开塔门!!让我们进去!”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进去!”
“说让我们等一等!我们都等多久了?”
“不能让我们这样活生生送死啊!老人孩子总该进去吧?”
这种疯狂的怒吼和喧闹让秦茶深深皱了眉头,守塔的人在那边极其踌躇为难,有人跑去请示,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过来,拿了传音筒,很不客气地说,“静一静,光明塔地宫人满为患,现在谁来都不开,”
对方顿了顿,直接了当地补充,“哪怕你是个将军。”
秦茶:“地宫满了,人就站台阶上,总有位子的。”
她气已然不够了,话刚出口就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她平复下来,那边刚好回应:“秦将军,这是中央光明塔,你疯了!”
“城主在这里,你们连城主都不让进吗?”
秦茶嗓音极为冷静,但在阻隔了二十多米的距离仍旧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朵里,那头的将军愣了一下,然后就不甚在意地说,“秦将军,这谎撒的太没有意思了。”
与此同时,空中的银色月亮开始出现月食景象,黑暗已经慢慢在蚕食冰凉的月盘,像进入倒计时时刻,整片大地开始被黑暗一大片一大片往前推进吞噬。
“天、天啊……”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尖叫,声音尖利得划破耳膜的突兀锐利,“没光了!快逃啊!!!”
□□的恐慌就是一刹那,都有人开始慌不择路、互相推搡、一片混乱。
他们开始不断地有人不管不顾地跳进江里,而看似平静的、完全没有波澜的十米宽江面,像是被打破的镜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同时伴随而来的,是徘徊涤荡在漆黑的江里,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