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来,杜尔娜日日拉着薛支去城中四处游逛,善缘只在香竹坊里调养生息,偶与杜少凡结伴去水榭阁听琴,侯玉英修为深、阅历广,虽年长一辈,但谈吐之间不失风趣,善缘听他讲述早年游走各方所见的趣闻,倒比逛大街更有意思。
待到善缘肩伤初愈,挑了个云淡天青的好日子,大清早,侯玉英就备好马车,载众人一同送幼豹归林,在少阳谷里游山玩水,不觉过了半日,至晌午时分,在山野别院大摆筵席,召来伶人舞娘调丝弄竹,邀众人共享。
杜尔娜与薛支同席而坐,善缘也识趣地让在一边。
与薛支几日相处下来,杜尔娜更觉得他与别的男子不同,不会阿谀献媚,也不会说好话讨她欢心,但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踏实感觉,言行举止间总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度,杜尔娜虽是骄纵任性,却也不笨,看出薛支深藏不露,只是扮作药商,想到他或许出身不俗,心下更是神往,也不故作矜持,表现的大胆直率,恋慕情意尽在一颦一笑之间。
善缘见薛支有问必答,态度依旧淡漠疏离,也不知能不能领会人家一番情意,本想看个新奇,现在反倒觉得无趣,趴在桌上看伶人起舞,不觉昏昏欲睡,只觉得浑身酥软好不舒服,但喉腔里却逐渐干燥发紧,张口却发不出声来,鼓乐声听在耳中飘忽迷离,仿佛进入梦里,她脑中惊醒,知道这是毒发之相,却无法运功抵御。
就在恍惚之时,被人托起下巴喂了一口茶水,水里带着淡淡的苦腥味,像是一股清流,缓缓抚平喉间的灼热,不出片刻,神智渐渐清晰,这毒来的快去的也快,待毒势退去,又与常人无异。
善缘偏头,见薛支手持茶盏,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微微一笑:“你下的毒果然厉害。”
薛支道:“不厉害又如何制得住你?”
善缘伸了伸舌头,呸呸两口:“你在茶里滴了自己的血?比黄连还苦,难喝。”
薛支随手拈了一颗蜜枣塞进她嘴里,“良药苦口,能保住小命你便该庆幸了。”
善缘侧头瞟了眼杜尔娜,调侃道:“杜姑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你还不赶快过去安慰她吗?”
此时那大小姐正坐在杜少凡身前,看起来面色不佳。
“他兄妹二人有话要说,我一个外人怎好插在中间?”
善缘侧头托腮看向他,似真似假地抱怨:“都一样是兄妹,怎么差这么远呢?杜家大哥真是长兄如父,对自家小妹关爱有加,咱家大哥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我这个可怜的妹子,唉……真是一种米养百样人啊。”
薛支轻笑出声,倾身低语,口气亲昵:“我对你不好吗?给你留活路、为你解毒,这是只有小妹你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换作旁人,这时早已成了剑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