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似是早有预料,替她挡住了视线。
云容这才偏过头,发现不知何时酆郸和她同桌。
“听闻江陵园出了一道好戏,便过来瞧瞧。”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玄色大袖没有一丝褶皱,收回手时袖口落下一些,露出一截皓白紧实的手腕,他的手予人一种时常执笔的错觉,手有薄茧,骨节分明。
到了最后,他又温和地询问她一句:“这处观景最好,辛姑娘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云容大方地摇头,还将桌上的糕点推过去,因嘴里的糕点过多,她艰难地嚼着食物,接过酆郸递过来的热茶喝下一大口,才感觉活过来了。
“当然不介意,”小娘子甚至透出些喜悦,一个人看戏终究没有两个人有趣,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同酆郸说说这出戏,“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酆公子若是没看全,我还可以同你讲讲。”
她兴趣盎然的,酆郸支着下颌靠近她这边:“劳烦辛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从前都是沈云初抱着她同她讲故事,如今角色一换,酆郸极为捧场地插了几句,云容也能感同身受沈云初的趣味了。
台下的戏已经演到鬼魂书生为了救农家女,借助妖风拦住途经此处的威武将军,带领他攻破山贼老窝,顺便还英雄救美的结局。
酆郸敛了神色,听着辛云容激动地在一旁叽叽喳喳:“书生真是机智过人,救了恩人还给她送了一道情缘,他的恩情也报了,这出戏可真圆满。”
听她说这些话,酆郸却没有吱声,等到云容反应过来她这次没有得到酆郸的回应,便转头看向他。
“酆公子不觉得这个结局很好吗?”
酆郸薄唇一碰:“那书生爱慕农家女,如何忍心将她推到旁人怀里。”
辛云容也来了兴趣,双手抱着脸颊歪头问他:“那如果是酆公子的话,这出戏该如何演。”
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敲,他望着云容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是鬼,哪有拱手让人之理,若是农家女愿意,便又护她一辈子又如何。”
云容被他这直接的话惊住了,她嗫嚅着:“可书生已经是鬼了,又如何护她一鼻子?”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对上她的眼,身上的梅香似有若无地飘到云容的鼻尖,她揉了揉鼻尖,不知为何有种做错事的心虚错觉。
“人分三六九等,便是鬼也自然也有法子同人一样的。”
他的眼睛犹如幽潭,云容只看了一眼仿佛就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似乎本能地察觉到危机,她下意识挪开了眼,略显狼狈地吐了口气。
酆郸的话令她想起了沈云初,她的夫君如今只剩下一道模糊背影,愈发看不真切,就连他的声音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