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去的时候,云中王殿下和鹿大人都已经在那儿了,三拨人把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儿,愣是没瞧见章大姑娘的影子,他们就只能把三姑娘给带走了。直到昨晚,他们才从出城的泔水车上把人给逮到了,现就押在慎刑司秘密拷问呢。
“昨儿殿下也收到消息来着,但郡主您这边状况实在不妙,忙起来就给耽搁了,这才让他们抢了先机。打发锦衣卫上门要人,他们都不肯放,不然这会子应当早就已经真相大白了。”
“章明樱嘛……”元曦低声喃喃着,接过窃蓝的瓷杯,没喝,只若有所思地捧在掌心。
同她料想的一样,这事兜兜转转,果然还是跟章家有关,只怕汝宁也是被她牵连了。
只是章明樱究竟是如何给她下的毒,怎的最后叫汝宁也中了招?况且鸩毒的方子早已失传多年,她一个深闺女子,又是如何拿到这么个致命的方子?这其中是否又和章皇后有关,否则她怎会第一个就想到去宁国公府?
一大箩筐的疑问搅得元曦心神不宁,总感觉还有什么污糟事在等着她。
她搭在瓷杯上的手都收紧了。
杯中的温水随她动作轻轻摇晃,荡起粗细不一的水纹,倒映出她眉心浅浅挤出的三道折痕,衬着那张大病初愈的娇颜,颇有种西子捧心的娇脆美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为她抚平一切烦忧。
窃蓝和银朱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拿手肘互相推搡着对方,嘴里还囔囔着:“你说。”
元曦心头那个不祥的预感随之扩大,却还是微笑着,语气尽量平和地问:“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跟我还扭捏什么?”
两个丫头咬着唇犹豫,末了还是窃蓝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凑上前,小声说:“郡主,那日奴婢俩在您病床前伺候,听见殿下和云公子的对话,殿下好像……呃,好像也中了那毒。”
哗啦——
元曦正准备喝水,手才抬起来便叫这话激得猛烈一晃,在锦被上倾洒出大片水花。
*
中了这么凶狠的毒,元曦身上到底亏损不少,人也变得格外嗜睡。
午间在琉璃榻上浅睡了会儿,起来用过药,吃了点小米粥作晚膳,她便又倚着高枕昏睡过去。
卫旸披星戴月从外头回来,就看见她倒在琉璃榻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一只手还无力地从榻边垂下,底下还落着一卷书,被夜风翻得“沙沙”响。
卫旸当即白了脸色,大喝一声:“元元!”
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狂奔过去。
山水云母屏风被他撞倒,在金砖地上磕出裂痕,他也顾不上搭理,只手忙脚乱地将榻上的人拥入怀中,伸手去探她鼻息,指尖颤抖得宛如风烛残年。
元曦被他的动静惊醒,紧了紧眼皮,在他怀中茫然睁开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