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宁盼这结果盼到发狂,指甲都在掌心掐出好几轮月牙。
然越是这关键当口,她就越是要咬牙冷静下来,绕着耳边的碎发,长吁短叹道:“姐姐迟迟不肯喝,是不是还在怪我?也怨我往日任性过头,伤了姐姐的心,姐姐不肯原谅我也是应当的。我自罚三杯,姐姐随意。”
言罢,还真接连给自己灌了三大杯。
论酒量,汝宁算不得好。方才那一杯黄汤下肚,她双颊就已经酡红一片,这会子又来三杯,人便开始踉跄,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得靠旁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为了害她,也是拼了。
元曦不屑一嗤。
周遭的讨伐声却壮大起来,有说:“九公主一片赤诚,当真感天动地,连我都快哭了。”说着还真掏出帕子假惺惺地抹了两把泪。
也有那惯会颠倒黑白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元曦啐成了罪魁祸首:“郡主若是心中还有恨,大可冲我们发泄,公主才刚及笄,哪里受得了您这种折磨?”
“就是就是。公主还在长身体的时候,真喝出什么毛病,可如何是好?得饶人处且饶人,郡主不如也罚自己三杯,给公主赔个不是。日后便是真出了什么岔子,您也有理由为自己分辩不是?”
……
起哄架秧子的,明朝暗讽的,说什么的都有,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把所有莫须有的罪名都搬到元曦身上后,又将她踩到泥里,碾上两脚。好似她粉骨碎身,都偿还不了自己造下的“孽”。
阴冷的游丝从嘴角划过,元曦漠然一笑,道:“公主变成现在这样,的确都是我的不对,合该我来补偿。”
执杯的玉手随她话音一道缓缓抬起。
众人挑了下眉,安静下来。
汝宁也拼命从混沌中挣扎出几分理智,两眼随她高抬的手腕睁大,直至瞪如铜铃。
然那杯盏却只在元曦嘴前一寸地停留片刻,便继续向上高高抬起,直举过汝宁头顶。
哗啦——
蜜金色酒水从杯中倾泻而出,在月色里轻轻闪烁,一点不漏,全倒在了汝宁头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
汝宁愣在原地,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酒水浇了她满脸,精心梳好的发髻濡湿成团,粘在脸上,同脂粉混为一团。又顺着发丝没入衣襟,新进贡的摇花缎被泅染得斑驳成块。
好久,她才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元曦。
酒水浸入眼中,刺得她眼泪汪汪,眼眶布满红丝,她也顾不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