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没应声,只看着他,一双眼睛越睁越大。
“如此,孤倒是不得不问一问了。去黑市搜罗假死之药,又囤积茶叶收敛钱财,郡主这是打算为什么做准备?”
指尖摩挲着她精巧白皙的下巴,卫旸俯下身,鼻尖擦着她鼻尖,凤眼宛如深冬里的月光,一丝一缕都沁满寒霜,声音却是比他的眼神还要凉。
元曦却似伤透了,无论他如何质问,她心里都无甚波澜,只是想着那日在浮白小筑的对话,不禁想笑。
原以为,他一直没过问自己出宫的行踪,是已经敞开心扉,接纳于她。不想,他竟是一直在暗中偷偷调查,只是告诉她罢了。
那天明月下带着心跳的拥抱,终究是错付了!
“卫旸……”元曦有气无力地唤他,声音疲倦至极,一张口,便有一滴泪无声顺着眼尾滑落,蜿蜒没入鬓边堆叠如云的乌发中。
卫旸没沾到眼泪,却也似烙铁烫到一般,指尖微颤。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元曦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语调却异常平静,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说道:“你太高傲了,傲得目中无人,我行我素,说话办事从来就只凭你自己的心意。旁人的感受和想法,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哪怕是这几日,你向我求了亲,却也从未真正将我当成一回事!”
卫旸一震,全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说话,也颇为意外她所说的东西。
他承认,自己从前是狂妄了些,说话做事时常忽略她的感受。可这段时日,他分明已经改好,没再对她冷嘲热讽,也铜雀台的照顾也更胜从前,甚至那天晚上,还将自己局促的一面毫不保留地展现给她看。
要知道换做过去,这样的事,便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肯就范,她到底还在执拗些什么?
卫旸拧起眉,想细问。
元曦却是一眼就看穿他所有的心事,直接开口道:“那日千秋节,那位老妇人,是你安排的吧?”
头先是她当局者迷,并没觉出不对劲,也是这两日才逐渐缓过来劲儿。原因无他,就是觉得这局迫得,实在太容易了。哪怕有连瑾帮忙,这事也过于容易了些。
上御前说话,还是揭穿这么大一个秘密,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对“证人”的要求之高,不下于培养一个身手超绝的死士。一个刺客的母亲,刚好就有这本事,未免也太凑巧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老妇真能胜任,只怕卫晗也未必肯答应。毕竟将一件事情的赌注,全压在同一家人身上,风险实在太大。
真如此做,只有一种可能——
那对母子,本就都是卫旸一早儿安插在卫晗身边的细作,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