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敢开溜,下意识停住脚步。
时虚白和周骊音察觉,随他目光望过去,正好撞上盛煜那张冷峻淡漠的脸。
隔着熙攘的人群,彼此沉默。
最终,盛煜的马停在了时虚白的跟前。
算起来,这是两人头回照面,但对彼此而言,对方都不算太陌生。
时虚白知道盛煜是重权在握的玄镜司统领,是魏鸾的夫君,盛明修的兄长。京城之中,无人不知盛煜的名号,时虚白身在相府,自然也不例外。得知魏鸾被赐婚嫁给盛煜后,时虚白对这个手腕冷厉、名闻京城的男人愈发留意。
盛煜对时虚白亦是如此。
他自幼重任在肩,就算文武兼修,也是读兵书史书,因天赋聪颖,对书画之事虽不陌生,比起时虚白来,便是彻底的外行。朝堂上的杀伐翻覆占据几乎全部的精力,对于这位名动京城、才色双绝的画师,盛煜从前并不会留意,公事上也从不打交道。
两人本该各走各路,没半点交集。
偏巧时虚白总跟魏鸾扯上干系。
先是京城里关于时虚白偷画魏鸾、珍而藏之的传闻,而后时虚白云游回京,正巧碰上魏鸾在云顶寺遇刺。当着众多进香女眷的面,翩然公子仙风道骨,惊艳而归,令事情迅速传开——虽是仗义相助的传言,并无关乎男女的不妥言辞,仍令盛煜心中稍酸。
再然后是药金的事。
到如今,就连盛明修都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屁颠屁颠跟在时虚白身后,满脸崇拜。
盛煜对此很不爽。
但时虚白并未真的得罪他,甚至还帮过他忙。且时相德高望重,行事公允,盛煜再怎么高傲冷厉,对老相爷仍颇为敬重。连带着,对相爷的孙子也不好轻慢,便摆着疲惫冷清的表情,拱手道:“原来是时公子。”
“盛统领,好巧。”时虚白亦仰首回礼。
盛煜客气地颔首,目光随即挪向了盛明修。
他没说半个字,但盛明修却分明从这眼神里读出了质问般的味道。他知道这份质问来自盛闻天郑重叮嘱的事,心里有些委屈,亦有些忐忑。但他对兄长毕竟是敬重的,便向时虚白乖巧道:“想是家中有事,先生先回,东西我明日再带过去可好?”
“无妨,我带回去,你回府吧。”
时虚白说着,将那两只箱子取过来,而后抬抬下巴,示意他放心离开。
盛明修未再逗留,看了周骊音一眼,而后跟在盛煜旁边。
街市上人多,盛煜催马走得慢,盛明修无需费力便能跟得上。
直等兄弟俩走远,时虚白才瞥向周骊音。
“我送殿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