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后的神情瞬间冷沉,离得近的嫔妃亦赫然变色。
魏鸾在阶下跪得低,看不清章太后手里的东西,心里却也咯噔一声——那珠冠是她亲自盯着造的,从内到外,每一粒珍珠宝石都亲自过手,绝不会轻易脱落。冠帽之内,亦是薄薄的赤金打造,不可能有异物。
但看众人神色……
心中惊疑未定,便见章皇后遽然起身,怒道:“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呵斥得中气十足,在安静的殿上格外响亮。
魏鸾只觉嵴背骤紧,抬高目光望向上首,见章太后缓缓朝她摊开了手心。黑底玄纹的衣袖半遮手腕,她掌心里躺着的黄绸人偶亮出来时,满殿朝臣女眷齐齐吸了口凉气。而魏鸾即便再镇定,面对这场景也霎时变了脸色,忙俯首跪地。
整个人亦如同坠入冰窖。
厌胜向来是后宫禁术,擅用者有死无生,贵为中宫都不例外。
而今日,这东西竟公然出现在给太后的寿礼上。
魏鸾脑海里一阵眩晕。
入宫之前她特地检看过这顶珠冠,里里外外都没瑕疵,更不可能藏人偶。进宫之前,是她亲自将珠冠封入宝盒,唯一离身是入宫的时候,因侍卫要照例查验众人携待之物,被取走片刻,很快就还到了她手里。
之后宝盒始终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视线。
魏鸾背后发凉,想要辩解时,章皇后已不容她开口,未有片刻停顿便怒道:“今日是太后寿宴,你竟以此脏污之物藏在珠冠,居心何在!来人,把魏鸾拖出去——”话音未落,下首的周骊音已起身小跑到案前,匆忙跪地道:“母后,不可!”
“让开!”章皇后已是盛怒。
周骊音哪会让,膝行往后退了几步,跪在魏鸾身旁,高声道:“鸾鸾待母后和祖母向来恭敬,从无半点失礼怠慢,不可能有这样歹毒的心思。且她自幼是儿臣的伴读,熟知宫里的规矩,绝不会做这种事。母后,总该听她分辨才是!”
情急之下,她的声音极高,甚至微微颤抖。
章皇后勃然变色,还欲再斥责,却见章太后轻轻摆了摆手。
“魏鸾,你如何辩解?”
声音沉冷威仪,目光却已如锋刃锐利。
魏鸾只觉这姑侄俩一唱一和,天衣无缝,但仓促之间想不透其中关窍,只能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端着沉稳腔调缓声道:“太后明鉴,臣妇自幼蒙宫中照拂,绝无不敬之心。这顶珠冠是臣妇亲自督造,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也是臣妇亲自检看后装入宝盒,只在入宫时离身片刻。臣妇敢以性命担保,珠冠入盒之前,绝无半点不妥。”
“照你说来,是这东西自己钻进去的?”章皇后不依不饶。
变故之下满殿安静,众人皆屏息心惊。
魏鸾咬咬牙,抬头道:“应是有人栽赃,还请太后明察。”
章皇后冷嗤了声,还欲再说,旁边永穆帝却忽然开口。
“你方才说,只在入宫查验时离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