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曲园之内,仆妇恭敬、祖母慈爱,金豆之约未尽,盛煜便已两度带她探狱,暗里护着兄长的周全,又将贴身的卢珣给了她,着实十分妥帖。甚至那晚她畏冷不适时,还给她当了一整夜的暖炉。
魏鸾想着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微笑出自内心,全无掩饰,尽落在永穆帝眼中。
皇帝心底的猜测被印证,不由暗暗皱眉。
……
冬至宴席上盛煜私闯北苑的凝和楼时,永穆帝就觉得不对劲。
亲手培养出所向披靡的宠臣,他很清楚盛煜的性情,这么多年打磨历练,行事决断强硬,亦稳妥持重,甚少在要紧事上落人口实。私闯宫禁殴打太子这种事,盛煜从前绝不会做——他有无数种法子算账,无需如此鲁莽。
但因为魏鸾,盛煜破例了。
不过那次是太子有错在先,永穆帝点到即止,并未苛责盛煜。
直到前阵子盛煜提出要拿魏知非回京。
以永穆帝的毒辣眼光,自然明白这看似刑拘实则保护的意图。因不欲过早暴露锋芒,且在章家的地盘带走魏知非着实不易,他当时便否了。谁知盛煜执意如此,君臣二人为此争论了半天,虽然盛煜最终说动了永穆帝,毕竟令他不豫。
永穆帝也愈发觉出端倪。
当日盛煜信誓旦旦地说要破除心魔,如今看来,这心魔非但没破除,反倒是变本加厉。
先是魏峤,后是魏知非,盛煜为了魏鸾屡屡退让留情。
——早已违背了赐婚的初衷。
永穆帝不是没年轻过,思前想后,琢磨着这事兴许跟魏鸾的态度有关。
看今日魏鸾的言辞神情,他猜得果真没错。
盛煜有意庇护,魏鸾亦心存感激,投桃报李,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铺出温柔乡,盛煜又不是超脱世俗的高僧大德,哪还抵得住?摇摆的火苗上浇的不是凉水,而换成了油滴,自然会让心魔愈烧愈烈。
永穆帝觉得头疼。
当初他答应赐婚时,以为魏鸾钟意于太子,以盛煜的高傲性情,瞧出她情之所系后定会收心敛性,适可而止。却原来他低估了这姑娘的心性,错估了婚后的情形。
事已至此,后悔自是无用的。
永穆帝不动声色,关怀起盛家和魏家两位老夫人的身子骨。
魏鸾只说长辈无恙,多谢皇帝记挂。
两人一道往前朝走,永穆帝不发话,魏鸾便不好开溜,只能乖乖跟在身旁。到了麟德殿前,她不敢贸然跟着,见皇帝招手示意才怀着疑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