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向马车斜后方,看到卢珣策马而立。
“卢珣。”魏鸾召他近前,缓声道:“南朱阁里摆着好些木雕,攒了很多年吧?”
“陆陆续续攒了七八年。”卢珣如实回答。
魏鸾便颔首,“真不容易。都是哪儿淘来的?”
卢珣神情稍顿,微微迟疑了下。
换在从前,他绝不会对外人透露半点关乎盛煜的事,不论要紧与否,是自幼练就的谨慎使然。哪怕面对盛老夫人的问询,也是如此。但魏鸾毕竟与旁人不同,她是曲园的少夫人,盛煜颇为照拂的妻子。
盛煜那样冷硬端重的性情,能亲自带她去玄镜司,为她犯禁闯北苑,去北朱阁前特地换衣裳打扮,甚至派他做贴身护卫,不许她有半点闪失。
这女人在盛煜心里的分量很重。
卢珣拱手,颇恭敬地道:“都是主君抽空雕的。”
“他自己雕的?”魏鸾呆了。
“确实是出自主君之手,无一例外。”
卢珣说到末尾时,神情里竟藏了与有荣焉的小骄傲。
这回答是魏鸾始料未及,片刻后也自失笑。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盛煜那样位高权重、公事繁忙的人,竟还有这等本事。雕琢讲究个细致耐心、凝神沉稳,软木硬石各有不同,刀锋力道稍有偏差都不行,要想做得美观而别具一格,颇需要些天赋。
盛煜还真是文武兼修,深藏不露。
也难怪她将那沉香骏马摆在书案时,盛煜曾两度特地问及,泰然听她夸赞,当时他的神情瞧着水波不起,心里定是暗暗得意呢!
这般胡思乱想,没多久周骊音的车驾赶到,遂出城去赏花。
宝林寺的梅花果然开得很好。
周骊音兴致勃勃,看完后亲自挑了几支折在瓶中,教人藏在马车里好生捧着,欲回去送给章太后、章皇后和东宫太子。因怕梅枝被风吹坏,还征用了魏鸾的马车,将她拉到公主的那副鸾铃厌翟车里同乘。
自魏鸾出阁嫁人后,她身边少了玩伴,颇为孤单。
而今同乘,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天潢贵胄的宫城明珠瞧着尊荣高贵,实则颇受礼制拘束,许多女儿家的话不好在皇后跟前提,从到魏鸾跟前却能倾诉。从少女心事,到近来身段衣裳的变化,到东宫王府的逸事,最后又说到了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