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在魏鸾的预料之中,毕竟夫妻成婚已久,一直分房别居也不是办法,哪怕是做样子,十天半个月总得留宿一次。上回盛煜特地提枕头的事,显然他暗里是留意着的,今晚喝完酒,他晃进内室避寒,瞧见并排的锦缎双枕,果然坐着没动。
魏鸾哪会看不出来,在丫鬟备水时,亲自开箱取了男人闲置许久的寝衣,请他沐浴。
盛煜泰然受之。
好在他不爱繁琐,在南朱阁时盥洗寝卧之事不需人贴身伺候,到这儿也没折腾,自去内室洗了,穿好寝衣出来,仍装模作样地在榻边看书。待魏鸾洗好了出来,微抬眼皮瞧过去,清冷的目光扫过单薄寝衣下起伏有致的轮廓时,眼神分明变了。
片刻驻留后,他才轻咳了声,仿若无事地垂目看书。
魏鸾却仍捕捉到了那瞬息变化。
那是男人看到妻子出浴时该有的反应,更何况盛煜年纪很大,还会偷藏春宫图。
但她其实还没准备好。
魏鸾有些忐忑,取了银剪去灭帐外烛火。
因盛煜还在翻书,自然留下了近处的灯烛,实在没得拖延了,才从他屈腿让开的缺口处爬到床榻上,钻到里面,慢慢打理头发。她侧身对着他,寝衣勾勒出起伏的轮廓,但韶华之龄身姿窈窕,有无数鲜丽精美衣裳的她,寝衣竟选了件清丽素雅的。
并且盘扣严丝合缝,连锁骨都没露出来。
夫妻俩拜过天地后尚未洞房,而今同床共枕,按理来说该发生点什么。
盛煜甚至有些管不住瞥向她的目光。
但理智仍清晰强大。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纵是心魔不宜沉溺,也该珍之重之。哪怕真的要有夫妻之实,也该是在两情相悦,她心甘情愿的时候,而不是因一道圣旨赐婚便仓促结合,轻慢于她。看魏鸾这身打扮,显然是存了不欲操之过急的心思——他有他的骄傲,她也有。
只是身在困境之中,收敛了骄傲而已。
盛煜竭力克制着目光不多看她,只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声音不温不冷,是夫妻闲话的平和口吻。
魏鸾微绷的肩膀悄然放松,暗自舒了口气,低声道:“夫君别看太晚了,当心伤眼睛。”
说罢轻轻钻进锦被,仰面躺好。
盛煜应了声,眼角余光忍不住的往锦被里挪,哪还看得进去。
强装着翻了几页书后,径自下地扑灭灯火。
烛火晃了晃后无声熄灭,被厚帘遮住窗扇的屋里霎时陷入昏暗,借着极暗的光线,偷偷睁眼的魏鸾看到他走回床榻边上,掀起半边锦被躺了进去。床榻做得宽大,他的动作幅度很轻,几乎没牵动她的半边锦被。
头回跟人同衾而眠,两个人都不习惯,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阖目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