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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煜闻言瞥过来,修眉之下眸如深渊,藏着尚未消弭的怒意。

她捏紧了手指,漂亮的眉眼微抬,有些歉然地道:“原本只是陪长宁去凝和楼看雪,没跟任何人提起。那地方偏僻隐蔽,谁都没想到他会出现。太子是不肯死心,受了刺激才失态,除此之外并没有旁的。”

“我知道。”盛煜沉声,目光深晦不明,见她目露忐忑,又补充道:“都听见了。”

“你……都听见了?”

“嗯。”

极简短的回答,却让魏鸾悬着的心稍稍落回原处。

幸好他听见了。

否则上来就撞见那场面,她真是百口莫辩。

不过回想起来仍觉得心惊。盛煜能居于高位,深得圣宠,不止是因杀伐决断的手腕,也因他城府颇深,该狠厉时威冷慑人,该按捺时亦能不动声色。今日他公然对太子动粗,出手又那样重,着实是始料未及的事。

对东宫不敬属忤逆之罪,殴打太子更是重罪。

想想都让人害怕。

魏鸾孤身回到宴席,再没半点赏雪景的兴致,好容易熬到章皇后发话,同母亲一道出宫。

……

宫宴的当晚,盛煜没在府里露面。

南朱阁的灯火始终昏暗,自是他临时有事出京未归。魏鸾既见不到他,因宫宴上见母亲容色憔悴,想必是思念父亲,在她出阁后身边没人陪伴的缘故,次日清晨同盛老夫人禀明后,回府里陪伴了整日。

待辞别娘家长辈,回到曲园时,已是傍晚。

朱门外修篁森森,绕过竹箸编成的六扇墙门,管事见了她,忙迎上来,说西府里递了话,因今日盛明诚夫妇携子回京,府里难得团聚,老夫人晚间在乐寿堂摆饭。盛煜回来得早,已到那边去了,请少夫人回府后也早些过去。

魏鸾不好耽搁,改道直奔乐寿堂。

到得那边,人差不多都全了,两房儿孙齐聚,济济一堂。

晚饭吃得很顺心。

盛煜在外威名赫赫,回了府里却仍是儿孙晚辈,在祖母跟前颇有耐心,待兄弟也很好。隔着两扇细纱屏风,女眷妯娌逗弄年才六岁的盛梦泽,父子兄弟则喝酒闲谈,至戌时末方散。

冬夜天寒,雪地路滑,染冬和仆妇在前掌灯,夫妻俩并肩在后。

今晚盛煜喝了不少酒,闻得出来。

到了岔路口,他也没有回南朱阁安寝的意思,只虚扶着魏鸾的胳膊往北朱阁走。

夫妻俩昨日在北苑分开后,再未碰面,今晚阖府齐聚的场合里,自不便再提旧事。这男人心思藏得深,魏鸾见他如此,心里有些捉摸不透——这是要算昨日的账,还是打算就近留宿北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