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魏峤愕然。
他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有几分敏慧,但毕竟年纪尚弱,还不足以卷入朝堂风浪。
这种话章皇后绝不可能跟她说。
他于是猜到另一种可能,“是盛煜告诉你的?”
魏鸾缓缓摇头。
不需要谁来告诉她,前世就是章皇后欺骗父亲,让他为保妻女而做了替罪羊,最后还将整个敬国公府都折了进去。永穆帝的凶猛攻势,章皇后的狠毒心思,是她全家人都始料未及的,父亲终归是文官,看重亲情受制于人,又怎知帝后的决绝?
魏鸾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肃然,“皇后的话不可信。”
她看了眼四周,不确定是否真的没人。
于是凑到魏峤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嫁给盛煜前,她让我做奸细,为太子拉拢玄镜司。这叫护我和母亲周全吗?大难来时,我们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棋子。父亲,咱们不能再任由她摆弄。”
魏峤原本还沉稳端凝,听了这话,嵴背骤然绷紧。
在得知魏鸾嫁入盛家时,他便知道章皇后的话未必靠得住。但她竟让魏鸾嫁人做奸细,还是在盛煜那种人跟前,这事完全出乎魏峤所料。
魏鸾知道他应该是听进去了,缓缓退开一些,沉默瞧着他。
魏峤拧眉沉思,好半晌才低声道:“她自是不能再信。但皇帝膝下唯有太子、梁王和不顶事的卫王,东宫根基深厚,一旦那两位稍有意外,将来章氏仍是皇后、太后。若是背叛他们,魏家怕是再难立足。”
“可如今是皇上要对付章家。父亲别忘了玄镜司是谁的人。”
魏峤明显苦笑了下。
自他决意求娶爱妻的那天起,敬国公府便跟章氏绑在了一处。这么多年血脉牵系,即便他有意避嫌,跟章家的交情仍盘根错节,岂能轻易割裂?章家手握重兵的那位是妻子的亲生父亲,位居中宫的那位是妻子的同胞姐姐,一旦割裂,她当如何自处?
何况,看先前的情形,皇帝未必能容他,也未必能彻底拔除章家。
片刻沉默,魏鸾叹了口气。
她自然知道,三言两语绝难劝得父亲动摇,事关生死前程,得容他慢慢琢磨。
遂低声道:“父亲只需记着,皇后随时会舍弃你、舍弃我和母亲,比起章家的前程,咱们在她眼里都是草芥。皇上将我赐婚给他最宠信的盛煜,是给了条活路,只看咱们如何选。盛煜待我很好,将来的天下之主也未必是太子。狱中没人打扰,父亲,细想想好么?”
她说得慎重,满含恳求。
魏峤抚着她肩膀,缓缓点头,“我是不愿你们母女受苦,会掂量的。鸾鸾——”他拧眉肃容,郑重道:“皇后说的事你嘴上应付就好,绝不可真的去做,一丝半点都不能做!”
“我知道。”魏鸾微笑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