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说得言之凿凿。
后面审讯的官差又逼问了几次,他说的话几乎一样,不曾犹豫。
官差问了许久都没问出什么,只能无奈出来,来到孟弋舸跟前,一脸颓色,“大人,这小厮的嘴忒严,属下没能撬开,可要动刑?”
孟弋舸神色冰冷,皱了皱眉,现身入了审讯室。
“你是……?”小厮本还疲倦地半睁眼,在认清来人是谁后,瞳孔倏地瞪大,“大理寺少卿孟、孟弋舸孟大人?”
看到孟弋舸周身的肃杀之气,认出了他是谁的小厮脸色不由大变,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
孟弋舸没有说话,他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像敲在小厮的心口上。
“你再回忆一遍那天晚上的经过。”
“是、是,”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小的、小的那天晚上当差,就候在怜儿姑娘房外,那天宋大人与一伙同僚过来吃酒,大人们喝着酒,兴致上来了,就点名说要怜儿姑娘过去唱曲,怜儿姑娘那晚本就被贵客预定了,教坊司也怕客人倾轧,都会跟姑娘们三令五申,让她们不接后头来的贵客,不知那晚怜儿姑娘怎么了,偏偏就同意过去。”
“后来的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雅间内突然起了冲突,小的只敢悄悄看一眼,就看到宋大人不知发了什么疯,掐住了怜儿姑娘的脖子,这一幕可把小的吓坏了。”
“再后来,教坊司的妈妈来了,很快平息了这场闹剧,还让怜儿姑娘好好招呼宋大人,小人被留在现场收拾烂摊子,再之后,小人就听说怜儿姑娘失踪了,怜儿姑娘现在又被发现死在了两个月前,这不是宋大人下的手,又能是谁?”
孟弋舸没有说话,敲击桌面的手还在规律地点着,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寂极了,凝眸俯视着他,让小厮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眯眼看了小厮许久,久得小厮情绪差点崩溃的时候,他才起身冷冷道:“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在他起身离开后,小厮总算松了口气,虚脱地瘫倒在椅子上。
孟弋舸是何等人?他又是如何坐上大理寺少卿的?别人不知,长期浸染在教坊司那种腌臜之地的小厮能不知?
孟弋舸的生母,不是当今尚书夫人,而是尚书未发迹前,娶的地方豪绅之女,两人成亲一年有余,怀上的孟弋舸,彼时他的父亲只是个地方上的秀才,一腔雄才抱负无处施展,认为只有进京考取功名,才能扶摇直上,他义无反顾上了京城,留下一身怀六甲的妇人。
孟弋舸的父亲也算出息,进京赶考第一年就高中了状元,话本里都会写高中的寒门子弟容易被京中贵族看上,他也不例外,他的才学、他出众的外表很快就被当时的皇后外戚朱家所看中,于是威逼利诱孟弋舸的父亲求娶朱家庶女,看出孟弋舸的父亲还心念着尚在地方上的妻儿,朱家退而求其次,同意他将妻儿接到京城,与朱家女同为平妻。
孟弋舸的父亲不知是被朱家的诚意打动还是真被威逼利诱,竟同意了对方的交易。
孟弋舸母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入的京,奈何孟弋舸的母亲福薄,在进京的路上病死了,死后的一生荣华倒便宜了朱家女,不然如今的尚书夫人头衔哪里落得到朱家女身上?
孟弋舸进京后,好端端的嫡子没了母亲,迎来了继母,继母入门不到半年就怀有身孕,之后几年更是连生三子一女,孟弋舸在孟家,是彻底没了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