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却睡不着。
他不是因为赶路疲惫睡不着,而是为索额图所说的事。
索额图话虽没说明白,可胤礽不是糊涂人,他听得出索额图言外之意,皇阿玛的病似乎日渐恶化,如果皇阿玛真的不行了,自然则是他继承皇位。
胤礽压根没把胤祉放在眼里。
这要是大阿哥,胤礽说不定还会担心下。
可胤祉,不是胤礽瞧不起胤祉,而是皇阿玛平日里压根没表现出任何器重亲昵胤祉的意思,胤祉的母族也不中用,压根没资格和他比,连叫他起一点儿忌惮之心都没资格。
胤礽的心跳得飞快。
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知道消息时,的确担心过皇阿玛的身体,可在那一刹那的担心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皇阿玛心里还是属意他继承皇位的。
胤礽翻了个身。
驿站的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长夜里格外清晰。
外面守夜的太监钱德宁坐起身,“爷有什么吩咐?”
“无事,你睡下。”胤礽徐徐呼出一口气,说道。
钱德宁道了声是,继续躺下。
胤礽揉了揉脸,仿佛要把刚刚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念头揉下去。
他睁着眼睛想道,他可不能在皇阿玛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1】
胤礽可不想自己输在这最后的时候。
坠兔收光,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
胤礽一行人出了驿站,换了骏马继续赶路。
而在此时。
古鲁富尔坚嘉浑噶山,行宫御营。
周院判给康熙把完脉,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色,“万岁爷,您这高烧已经退了,只要再喝几帖药,想必不假时日,您这病就能大好了。”
康熙闻言,乌云密布了好几日的脸色这几日来头一回多云转晴,他沙哑着声音问道:“那朕可还能继续御驾亲征?”
周院判面露迟疑:“这……”
他低下头:“奴才无能,万岁爷此病虽是时疾,可也是因多年来辛苦操劳,身体亏空的缘故。这次即便病好,也得好生休养,御驾亲征怕是不能。”
康熙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但还是抱着侥幸万一的想法。
听见周院判这么说,他叹了口气,眼神朝着北方看去,仿佛看见了漠北草原上征讨葛尔丹时的一幕幕。
“时也命也,也罢。”康熙低声道。
梁九功见康熙消沉,忙嘴甜地奉承道:“万岁爷,您虽不能御驾亲征,可大阿哥却能代您征讨葛尔丹,您就擎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