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妃一心逗着卓匀晟，闻言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去吧,晟儿在我这儿难道还不能放心？”

无论放心与否——就算不放心，秦昭仪难道还敢直说出来？

宋贵妃说完那句话，就不再理会别人，心神都扑在小太子身上，“晟儿，就在母妃宫里玩好不好？以后都住在母妃宫里，让母妃照顾你好不好？”

丛歆微皱着眉头看了宋贵妃和她怀里的小太子一眼，宋贵妃眼中的殷殷期盼不似作伪，说明这句话确实是她发自内心的盼望。但是，她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虽然不常看宫斗小说，但是出于对历史的好奇，丛歆倒是看过不少历史上的后妃故事，在她的印象中，但凡是皇帝的女人，没有人不盼着自己生儿子的，而不是去夺别人的儿子。除非……这位妃子根本就没有自己生儿子的能力，或是机会。

而宋贵妃，又是其中哪一种呢？

比起宋贵妃的期待，卓匀晟听到这句话后，却是跟没听到似的。或者说，他虽然被宋贵妃抱在怀里，注意力却根本就不在宋贵妃身上，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刚刚宋贵妃送给他的小礼物，那是一个精巧的西洋八音盒，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卓匀晟都快把这个八音盒掰扯坏了，八音盒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并且，在把玩着新玩具的同时，他还不忘时不时抬头，用埋怨的眼神瞄一眼秦昭仪，也就是他的养母。看来这一次被带过来讨好宋贵妃，是一件他很不情愿的事。而在宋贵妃说出那句想亲自照顾他的话后，他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了强烈的拒绝，求助地望着自己的养母。这还好是宋贵妃的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不然，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丛歆又将视线挪到秦昭仪身上，和宋贵妃还有小太子比起来，秦昭仪是他们之间态度最淡定的一个，在宋贵妃说完那句话后，依旧保持着淡然地微笑，不为所动。只在离开之前，嘱咐身边一个名叫“紫云”的宫女，看好了小太子，别让他给宋贵妃添麻烦。丛歆留意到，这个名叫“紫云”的宫女，昨日在建安宫的时候也在，只是在秦梦妤面前，她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仿佛一个隐形人。

“刚刚贵妃那句话……你不担心吗？”丛歆强忍着好奇，等到跟随秦昭仪来到辰澜宫后殿秦昭仪自己的住处，才迫不及待地问。

“担心？当然不。”回到自己住处的秦昭仪，没有了在建安宫时的小心隐忍，也没有了在宋贵妃面前的韬光养晦，她就像是在瞬息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落落大方，充满自信。

“宋贵妃有想要亲自照顾晟儿对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晟儿毕竟是太子，如果他一直都是后宫之中唯一的太子，那么当上太子的养母的好处，就显而易见了。为了这事，她筹谋多年，娘家也帮着想法子，甚至在皇上面前哭到晕厥，都没能让皇上有哪怕一丝迟疑。”

秦昭仪的唇边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恍惚间竟有几分像丛歆曾在王皇后脸上见过的表情。只是，王皇后脸上的神秘微笑背后，带着一抹如烈火般的不甘；秦昭仪脸上的神情背后，却只有冷眼旁观的——冷漠。

“其实，有我姐姐在，晟儿根本就不可能由除了——除了我们家的族女之外的人抚养，除了我，还可以是家里别的姐姐妹妹，唯独不可能是外姓人。”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悠然起来，语气中也充满了叹息，只是对命运的自怜不过一瞬，很快，秦昭仪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嗤，嘲讽地道：“而且，就算没有姐姐，有宋贵妃那个娘家在，皇上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养太子？更不用说她前面还有个更加名正言顺的皇后——只不过，皇后未必愿意养别人的儿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