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姷醒来的时候高焕还在睡,印象里他几乎从没有晚起过,更没有睡到过日上三竿还没醒。
林姷伸出去轻推他的手稍作停顿又收了回来。
外面送早饭和汤药的人敲了敲门,林姷遂披上外裳去开门,回过身时高焕已经醒了,皱着眉头,手指捏了捏鼻梁,仿佛还没有睡够。
“什么人?”高焕问。
“送汤药和吃食的。”林姷回答。
高焕坐在床沿穿靴子。
林姷说:“送的吃食很充足,你要一起用吗?”
高焕唔了一声,去洗脸净口。
这个时候那帮小家伙来了,日常来讨肉吃,林姷笑着起身将蒸肉给分他们。
高焕回身的时候看见了她的笑脸,清晨暖融融的光将她镀得温柔了几分,他忽然觉得她是喜欢小孩子的。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那些小孩子也看见了他,伸着小手从窗子外头指着他,用掉了牙的漏风的嘴说:“姐姐,他是什么人?”
林姷回头对上了他的眼睛,两人俱有一些尴尬,林姷微笑着回答:“朋友”
“那他可以分给我们一点吃的吗?”小家伙们问。
高焕怔了一下,然后将碗里的肉也丢给了他们。
小家伙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高焕问:“这些都是得了病的孩子?”
林姷回身跪坐在案几旁说:“是”她伸手拨弄了几下铜盆里还没烧热的炭说:“之前还有一个小孩子,比他们年纪都要大,看起来也壮的多,每次给他们分肉吃,他总是抢得最多。”
“他今天没来?”高焕问。
“他死了”
林姷放下手里的铁钳子,拿起了碗筷,淡淡地说:“吃饭吧”
高焕没有什么胃口,林姷吃得也很慢。
林姷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高焕说:“没想好”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几下案几,说:“这个时候慕容德已经逃了,再去管城也追不上他了。”他这话说的不假,落下一日,他与慕容德之间便能差上千里。
林姷没有说话,慢慢的吃着碗里的粟米。
两人也一直也都没再说什么话,却一待就待了一整天。
林姷再蠢也该明白了,高焕他不想走。
但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除非他想得瘟疫,想跟她一起死。
傍晚的时候周宾派人来找高焕,高焕说他累了,已经休息了。
夜再深一些,高焕就躺在床榻上准备睡觉,林姷躺在了他旁边,灯还没有熄,豆大的火苗摇摇曳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