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深抬头见她进来,放下笔揉着眉心,说:“方才和崔陵出去了?”
林姷道:“是”说着给他斟了杯清茶。
林业深冷眼瞥她,而后又闭上了眼睛,神情略显疲惫,说:“日后到了崔府,该怎样说,怎样做,你可都知道。”
林姷说:“请大人放心,姷儿有分寸,绝不会给大人惹麻烦。”
林业深听她这样说,感到很满意。
林姷轻给他捶背,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大人,那个高焕……”
林业深说:“这段时间陛下因平阳的事忧心忡忡。还真没有时间管他。”林业深长叹了一口气,疲倦地说:“待忙过了这阵子的吧。”
林业深不肯说,他好面子,其实他也不行了,上了年纪,越发力不从心,这一点林姷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而且就算是五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房事上也是不行的。
至于高焕,他虽然年纪小,但心智成熟意志坚韧远胜于常人,尤其是他那双眼睛。
起初林业深只觉他的眼里是恨意和防备,一个孩子的恨意这对于林业深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
而后林业深越看高焕,越发觉高焕的那双的眼睛似曾相识。
那是一双冰冷阴沉又充满戾气的眼睛,甚至时而还会流出王霸之气,这是战场杀伐之人所特有的,是从小在沙场历练,于刀光剑影之中铸就出的,是溶在骨血里,永远无法拔除的。
就像,就像当年下令屠杀邺城的那人一样!
当林业深意识到这的时候,几乎是吓得冷到了骨头。
那真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这几次林业深也不是没试过碰他,但他只要一看见高焕的眼睛,就会想起那年的邺城,就会无端的产生惧意。
他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对于高焕,他总是半途而废,即便高焕不再像以前那样挣扎反抗。
想此,林业深拉下了正在给他捶背的林姷的手,长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有些后悔,与其如此,他还不如继续将林姷留在身边,但眼下和崔家连婚期都定好了,又怎能出尔反尔,况且林姷确实长大了,他不能再将她留在身边。
林业深放下她的手,叹道:“既然崔陵回清河去,你也要早做准备,明日便让李风带人来给你裁剪嫁衣,林家不逊于崔家,嫁妆的事上,不能丢了林家的面子。”
林姷说:“是”
第二日,李风早早的候在了门外,见她出来,说:“姑娘,大人叫我带您去裁衣裳。”
莘儿不等林姷开口,先一句道:“我也想要去!”
李风笑说:“去,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