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怡如愿以偿的能看到东西了。
她看到那男子蹲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身边,从那不见起伏的胸膛推断,这老妪八成了去了,崔幼怡觉得有些许难过。
仍旧看不清脸孔的男子像是失去了灵魂,艰难地说出“备棺木”三个字,在下人要将老妪带走时,他上前几步又好好地看了几眼,那极为悲恸的眼神,让旁观的崔幼怡都觉得心碎不已。
只见男子最后伸出手将老妪发间的一只簪子取下,崔幼怡飘至他身旁,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却是…醒了。
她脸色苍白地坐起身,回忆到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那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梨花簪,头像被无数根锥子凿进去,疼痛难耐,额头上不出一会就布满细密的汗珠,心口不受控制地狂跳。
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梦中许多场景是在江都见不到的,可是却不合常理地出现在梦里,老妪也好,男子也罢,她都不认识,可是为何她对没有见过的人,没有去过的地方,都有一种我去过的感觉,若是雾里看花便罢了,不同的是,她甚至能感同身受其中的喜怒哀乐,荒谬地令她觉得她是其中人。
唯一可以考据的就是场景定格后的小院里,如今想想,觉得很是熟悉…
崔幼怡掀开被子,鞋子随意一套,将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便借着将亮未亮的天光出门去了。
门房还未醒,她也不想惊动任何人,偷摸着走小门,再抛却平常优雅的形象一路飞奔,好在街上没人,无人看她,若有相识的人见到此时的她只会觉得文少东家八成是疯了,衣服凌乱不说,扎起的头发也乱糟糟,一点形象也无。
好不容易到了文府,却被告知先生不在,再三追问先生下落后,门房只能讪讪地说:“家主的事,小人不敢问,知道的也不多啊。”
退而求其次后,她问了先生离开多久了,门房却说他已经有好几日不在府上,而这都是她忙着及笄礼的期间发生的。
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心里的疑惑压着她十分难受:“那我进去等先生。”
门房自然没有意见,这些年府里的人都将崔府小姐当成半个主人,她待府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等到天光大亮,崔幼仪也没等来先生。
日出东方到日落西斜,从早到晚,她在先生的书房里又是待上一天,仍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脑中的记忆却在这一天里慢慢退去,拼命记下的也不过寥寥几个地方,一支玉簪,以及看不清脸的男子。
她有些沮丧。
…
一天,两天,三天,直到七天,文修都没有回府。
江都疫病开始了。
疫病最早是从城外开始的,只比云三那次来汇报时早一些,但是它来势汹汹,没几天就将城外的村户染了个遍,他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到那里。
在确认所有村户都得病了之后,文修立刻派人去找崔志然。
这人满头大汗的来,只听文修说道:“请大人速速将所有得病之人归集到一处,除了原地救治之外,也不允许他们再接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