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衍淡道:“那你得祈愿不落我手里,否则先把你这舌头整根拔掉。”
陈衡神色瞬间凛然,附和谄笑者亦收敛,倒是龚如清噙起了嘴角,他看着皇帝由祭礼官儿引上登坛,周围歌舞礼乐停止,灵位前跪拜洒酒,燎炉内焚烧起冥币、纸帛及玉册等供品,腾的一缕青灰之烟窜向天际,袅袅混沌了视线,号角苍凉的一声长吟,皇帝转身缓缓走下祭坛,众臣摒声敛气,肃然静立着,唯有腰间革带的环佩被风吹的叮当轻响,掌礼官高扬声调:“众一拜!”
待龚如清起身时,皇帝早已走远,身旁的潘衍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直至走进保和殿,才见他和五六位近侍公公,面无表情的站在皇帝侧旁,众臣一跪三叩庆贺,再按秩品高低叙礼而坐,开始上馔,琴师奏起了清平乐。
潘莺和董月在话家常,夏荷禀燕十三求见,潘莺便叫领他进来,听夏荷道:“燕少侠请夫人至廊下。”她未多说什么,起身出房,正待要问,燕十三抬手指着远方天际:“你看!”
潘莺随而望去,顿时色变,但见:飘来一团云,起初时轻轻飘飘,再后来沉沉重重,轻轻飘飘乾坤荡,沉沉重重天地昏,乌黑黑若泼墨,唿喇喇大风吹,吹得花残枝败倒拔柳,土翻尘扬走沙石,再观那团云内,妖猴妆娘子,老猿扮公婆,白骨妇变王母提着裙腰带,锦毛鼠当天王少了手心塔,美人蛇立仙儿尾吊夜行灯,冻死鬼成罗刹收了芭蕉扇,双头怪挟仇带恨来决战,哪管它日月颠倒星斗乱。
燕十三道:“这些邪魔妖怪欲要趁虚而入,大开杀戒,我虽在府外布下结界,暂只挡一时,夫人快做周全准备,否则晚矣!”
潘莺惊慌之后立刻镇定下来,心如明镜,此时府里上下能指望的唯有她和燕十三了。她问福安:“二爷留守在此的侍卫有多少?”福安回:“百余人总有!”她微愣,没想到常燕熹竟留下这么多人,他是算着会生变故么!接着道:“你让他们都来此院中职守,要快!”福安领命即去。燕十三也走了,去找师兄燕赤北。
潘莺命常嬷嬷及夏荷去把各院仆子及接生婆子带来。
丽娘听到动静,站在西厢房门槛前张望。
潘莺略思忖,叫上太平,一起来到她的房内,先找椅子坐了,喘了口气,再看着他俩,简单道:“稍后府中不太平,伤亡总是难免,你俩手无缚鸡之力,留在此处也无用,还是个麻烦!”她从袖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太平:“你们带好细软立刻从后门出,街对面院房内,有准备好的马车和箱笼,城门守已打过招呼,出京自去生活吧!再不要回来,这里就当你们死了!”
丽娘和太平面面相觑,她马上省悟过来,拉起太平跪去磕头。
潘莺无暇顾忌他们,出西厢房,看黑云近在咫尺,又入明间,董月抱着巧姐儿在玩解连环,她让春柳带巧姐儿吃药去,四下无人,开门见山道:“我和燕十三皆为术士,除妖除魔乃平生己任,如今它们来寻仇,一场血腥杀戮难免,趁他们尚未赶到,你赶紧回董府去,可保性命无忧!”董月听得懵了,这位阿姐怎地看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