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么!”常元敬却也被他一席话堵的无言反驳,遂没再多提,又道:“此次太后及其外戚的颓势不可逆转,小皇帝面前再无阻挡,他定会假借刺杀案将太后余党全部清除。其中有几官儿是我的人,若是早通消息,我尚能救他们一命,毕竟他们予我很是忠恳。待得这边平定后,他自会心起除去秦王之意,我们马虎不得!”
他看向常燕熹:“秦王能否掌大柄夺皇权,皆在你我一念之间。他若能坐稳龙椅,我们皆是开国功臣,到那时常府封功授爵,必定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你如今受小皇帝重用,他交待你去办的诸事,无论大小轻重,必须事无巨细向我禀报,以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甚而将计就将,助王夺权!”
常燕熹问他:“你身为内阁阁老,位高权重,风光无谁能及!想来小皇帝待你不薄,为何偏要投靠秦王,助他成皇?”
常元敬只简短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常燕熹不再多问,起身要回花厅喝酒去,福贵拿着拜帖掀帘进来禀报,看到他把话咽进嘴里,待他走后,方递给常元敬:“司礼监掌印沙公公来见!”常元敬命道:“速去领他从偏门悄悄进来,免得在正门撞见二爷,徒惹事端!”
常燕熹走出书房,略站了站,才走下踏垛,福安和太平在月洞门站着,他近前后,给福安交待句话儿,命他赶去告知丁玠。福安得令先走一步。
直至黄昏时曲终人散,常燕熹潘莺乘马车回府,路途难行,走走停停,皆是上元节出来看灯会的人们,常燕熹见潘莺掀起车帘往外望,笑问:“要不要一起去看灯?”潘莺欣喜地回头看他:“可以么?”有什么不可以!他让马车停在空阔处,径自先跳下,再朝潘莺伸展双臂,她搭住他的手也要跳时,却被一把抱住,猝不及防间搂紧他的颈子,还自惊魂未定,嘴唇被他嘬了一口才放开。
这人真是......也不怕被别人瞧去笑话!潘莺脸红的瞟向太平,他故意眼望旁处,咬牙掐常燕熹腰肉一记:“登徒子!”
常燕熹大笑,握住她的手不放,并肩走在灯影绚烂的长街之中,人潮如织,在他俩身侧川流不息,挟裹着融入星雨灯火里。潘莺不止爱看灯,还爱看歌舞百戏、奇幻异能,她看到杂耍在滚火圈、跳索上竿、吞铁剑、耍猴戏,胸口碎大石,很为惊险,令人看时心总提吊着,又听得戏班里的倌儿,沿街弹琴打鼓琴,咿咿呀呀唱戏,嗓音若箫管动听。他们走了许久,常燕熹问她累不累,倒底怀了孕,潘莺并不累,就是走的发热,抬手用帕子擦汗,他以为她疲了,恰路边有各式喝茶吃食摊子,便领着她在桌前坐了,要了一碗桂花芝麻馅的元宵,潘莺原想吃的,真得手了又嫌弃,常燕熹不嗜甜,递给太平吃。太平称谢,接过去了。
旁边有个蒸烫面饺儿的摊子,要了几个茴香肉馅的饺儿,她倒津津有味的吃进肚里。
一个小商贩肩担把戏挑子,敲着小铜锣从他们跟前过,常燕熹叫住他到近前来,挑了吹筒箭和琉璃泡买下,拢进袖管里,是给巧姐儿的。
吃好歇过,他三人继续往前走,潘莺东张西望道:“奇了怪,为何没有奇幻异能呢?我未曾找到,二爷见了么?”
其实不待她问,常燕熹也觉得蹊跷,若是往年的上元节,幻术者一个接一个圈地表演,可谓精彩纷呈,今却难觅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