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玠道:“他们连车带人一并不见,或许想早至京城,三四更便起身出发,你来时已离开多时,怎就觉得蹊跷,乃至去报衙门?”
驿丞回话:“尚膳间秦公公每年立冬都会押解冬菜进京,每趟都宿在此处,他行程安排规律,前晚就嘱咐辰时用早饭,且喜食镇里的马蹄烧饼,让我一早要买来给他吃。但来时却人车无踪,便感不对劲儿。”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他们先寻个客栈住下,烤火吃茶暖和过来,天也渐黑,常燕熹和丁玠商量着,走出客栈,也不带人,就他俩,在街上溜达。忽见西街处秦楼楚阁聚集几舍,便往里走,虔婆在门口看见,忙迎出来,打量他俩笑问:“可有相好的姐儿?”
丁玠笑嘻嘻回答:“不曾有。”
虔婆又问:“两位老爷看着面生。不晓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丁玠道:“我们是经商的,从南方来,途经此地,歇息一晚,明日往京城去。想寻个地儿吃酒,有姐儿唱南曲。”
“那你们寻来我这里是对了。”虔婆自卖自夸:“我这里的酒有苏州陈三白、豆酒、果酒、细花烧酒,皆是南方客喜吃的。金华酒?麻姑酒?那更是备得足足的,老爷们想吃多少有多少。”说着话把他们迎进明间坐,珠帘荡下,地央大铜火盆燃得满房暖热,丫头送来滚滚的茶,虔婆又问:“你们喜好怎样的姐儿呢?”
丁玠笑道:“南曲定唱的好!清倌儿不要,欢喜能说会道会来事儿的。”虔婆也笑了:“这还不容易,你们尽等着吧!”便拨帘退到外面。
也就片刻功夫,酒席上来,鸡鸭鱼肉摆满一桌,金华酒两坛,他俩吃着时,一个抱着月琴的妓子进来相见,自称宝姐儿,见她面若桃花,眼含秋水,描眉掠鬓,且体态婀娜,一幅风流媚态。她道了万福,笑问他们想听什么。
丁玠道:“你随便唱什么南曲都可。”
宝姐儿便唱了一套花好月圆,虽不比京城妓子来得动听,却也自有可取之处。俩人听了会儿,常燕熹忽然道:“此案子让我想起五年前潘家那桩陈案,亦是一夜之间上下百口消失无踪,至今仍然毫无头绪。”丁玠思忖会儿问:“你那夫人即是潘家长女,就什么都不知晓么?”
常燕熹摇头:“确是不知晓!我细问过她,那日她和阿妹在卧佛寺祈愿,回家时已是空荡荡。”
“ 她阿弟潘衍呢,又在何处?”
常燕熹道:“一直在百花楼为个妓子捻酸吃醋,和人大打出手,挥金如土,散尽钱财,折腾到辰时才回家。是而她俩人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丁玠吃口酒,沉吟半晌问他:“你信他俩的这套说辞么?”